对艾尔诺家来说,Janus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们无法再等待下去,索性雇凶杀人,一干二净。
这是极有可能的。
否则也太巧合了,昨天沅晔才警告诺曼,今天诺曼就出事。
苏邑一言不发,目光只落在诺曼的身上。
安娜道:“如果真的是老教父,那可能……查不出什么。”他敢做出雇凶杀人这种事,就一定把蛛丝马迹都擦干净了,动手的学生疯疯癫癫,可能就是为了事后方便把整件事推在一个疯子的身上。
他们没有证据,也没办法去告他,到最后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哑巴亏……
呵。
身份,能力,甚至相貌都出类拔萃的罗德里格斯家家主,毁在一个疯子手里,简直荒缪。
苏邑性子再清冷,也灭不了这团火,少年血气方刚,只想为父亲报仇。
“他说我父亲看不到儿子继承家业,那不知道,他这个刚知道自己有儿女,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人,心情又会是怎么样的?”
安娜倏地看向他,前段时间,他们偶然得知一个消息,原来当年沅晔在中国历练的时候交往的女人,和他分手后还给他生了一个女儿……少爷的意思是,要对那对母女动手?
“棋局对弈,有输有赢,每个人都规规矩矩地走着每一步,他输了就掀翻棋盘,还想全身而退,没有哪有那么好事?”他先不讲道理害了他的父亲,他苏邑又凭什么对他的亲人手下留情?
“去把她们带来苏黎世。”苏邑话说完,就改变主意,“我亲自去。”
安娜一愣:“少爷,还是我去吧,先生现在这样,罗德里格斯家需要您亲自坐镇。”
“有秘书和我父亲的心腹在,罗德里格斯家不会乱。”苏邑说走就走,脚步绕过转角,“安排几个信得过的人跟我走,不用太多。”
也是凑巧,那段时间陈清婉没有住在姜家,而是到城郊的吉祥寺礼佛,并且一住就要三七二十一天。
夜深,人静,苏邑进入佛殿时,陈清婉正往香炉里插上香烟,他看到她高高隆起的腹部,微微一顿,他只知道她为沅晔生下一个女儿,不知道她又怀了一个。
就算如此,他也没有改变自己来的目的,淡漠开口:“夫人当年为了名正言顺生下孩子,匆匆下嫁,委屈夫人了,艾尔诺家欠夫人良多。”
冷不防被这道声音吓了一跳,陈清婉转身,就看到那个金发白衣的少年站在烛火下,全身上下都很淡,像随时可能消失的一缕烟。
“……你是谁?”
他年纪小,又长得实在好看,要不是他提起那三个字,陈清婉大概会用欣赏的目光多看他几眼,但是他提起了“艾尔诺”,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几个字,难免警惕。
“虽然血统隔得有点远,但是算起来,夫人的女儿也应该唤我一声表哥。”
陈清婉颦眉:“你是艾尔诺家的人?”
苏邑不置与否,他也没那么时间在这里消耗:“夫人的女儿呢?叫过来吧,我是来接你们去艾尔诺家的。”
陈清婉一只手扶住案桌,凝声道:“我跟沅晔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也没有兴趣跟你去艾尔诺家。”
苏邑说:“我特意来接夫人,就不会空手回去。”
陈清婉笑了,她到底是叱咤海上的陈红头唯一的女儿,又怎么会被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的三言两语吓唬:“你可以试试看,有没有办法把我从吉祥寺里带走。”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动手了。
对付一个怀孕的女人想起来是轻而易举的,然而万万没想到,陈红头那样疼惜这个女儿,哪怕自己已经离世多年,也还是留了人手在陈清婉的身边。
苏邑也带了人,但他到底只有十六岁,加上父亲骤然出事,多少有些失去冷静,没有周祥的计划,是以,从一开始就落下风。
混乱中,苏邑腹部被捅了一刀。
在手下的掩护下,苏邑孤身一人从吉祥寺逃走,伤重难行,躲进山脚下的桥洞里,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迷糊间,听到了一个很幼齿的声音。
“你还活着吗?”
苏邑慢慢抬起眼皮。
他去找陈清婉的时候是晚上,现在天已经亮了,晨光从洞外照进来,一个小女孩蹲在他的面前,逆着光,容貌看不太清楚,唯独她歪头一笑时,鼻梁上那颗小痣,格外吸睛。
“漂亮哥哥。”她喊,“你受伤了呀?不怕不怕,我去采草药,我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