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番外·真相

在日本的人是养料，带有碎片残留气息的玖兰枢他们是阵眼，只要那几人齐聚日本的刹那，阵就会自主发动，所有的生命会在那一刻被暂停掉。

    不得不承认那半个神格是强大的，他成功的从冥界挟持了哈迪斯，然后就在日本等待着他和白兰的到来，在他和白兰踏足日本的瞬间，阵成，玖兰枢他们带着碎片气息的灵魂会全部被他被动的融合掉，而做这一切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那半个神格想要完全的完整，所以哪怕只是那小到可怜的残留都不放过，会让他融合而不是自己，则是因为枢他们对他的感情。

    一切正如那半个神格所想的发展，玖兰枢和白兰他们在第一时间死亡，黑刃却阴差阳错的因为他还没有完全的苏醒而逃过一劫，但却在最后一击时因为他的情绪过于激烈而苏醒，将所有的力量交付给他，和他一起承受了那致命一击，他因为卡俄斯的插手而活下来了，可黑刃没那么幸运，他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

    终于将看到的一切在脑子里面理顺后，伊川莫捂着脸笑了起来，他笑到无法自控，直到喘不过气来，咳咳呛呛的依旧在笑，哪怕笑到后来咽喉都开始疼痛起来，声音也因此变得沙哑，他也没有停止。因为他不知道现在的他除了笑之外还能干什么，哭吗？为什么要哭？明明整件事是那么的可笑，不是吗？

    “哎……”一声叹息似有若无的在空气之中回荡，好像来自四面八方，仔细听去又分辨不出是从哪里发出的，“我的孩子，你想变得完整吗？”

    “完整？哈哈……”边笑边说着，伊川莫根本不在意那个声音是谁又是从哪里发出的，他只觉得心底留着一簇火苗，越烧越旺，烧的他浑身说不出的疼，“就为了这种东西，就为了这种东西！！”

    伊川莫猛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捂在脸上的手也已经拿下，露出了一双烧的通红的眼，狠狠的盯着黑暗深处：“就为了这种东西，我失去了我的一切！或许对你们来说力量、神格才是最重要的，可对我而言那些失去的才是我死都不愿放开的东西！你现在问我想不想变得完整？呵，告诉你，不想！”

    “你是我的孩子，必须完整。”

    那个声音沉默了片刻才重新在黑暗中响起，声音一若一开始的那般带着悲天悯人的慈爱，就像是可以包容你所有胡作非为的长者，温和的让人心折，可落在伊川莫的耳朵里却觉得冰冷到让他感到厌恶。

    “必须？”冷笑一声，伊川莫在这一刻真心恶心透了所谓的神明，哪怕神明之中有着如塔尔和哈迪斯那种保护着他让他欢喜的舍不下的存在，他也依旧无法认同其他那些神明的三观，极度的自私、自我，从这方面来讲，自己还真不愧和他们是同源呢。但尽管如此，他也无法欣喜的接受那高高在上的强硬在他身上套下的规则，“既然身为你的孩子必须完整，那为什么你最后要救下我，让我被他融合不就完整了吗？他也是你的孩子，不是吗？我的……母神。”

    最后那两个字几乎是含在舌尖上说出来的，无尽的轻柔也无尽的讽刺，伊川莫唇角微微勾起，一双黑眸还无温度：尽管他融合了所有的碎片依旧枢他们的力量，但他现在的记忆只有身为杨莫和伊川莫的，所以他依旧没有完全觉醒，这样的他哪怕有黑刃相帮也不可能打得过那存在了数千万年的半个神格的，这一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所以，为何卡俄斯最后选择的是他？按理说不该选择那个实力较强和神族理念相近又一直养在身边的吗？

    “让我猜猜，因为我才是整个神格中的主意识，对吗？”从看完影像他就有一个疑惑：虽然说得好听他也是半个神格，但事实上他更像人类，按理说以他们之间的实力差，哪怕他身边有人帮着也不可能运气好的每一次都逃掉，但他不仅逃了还没受到什么伤害。再者说，他既无融合的野心更没融合的实力，对方就不一样了，既有野心又有实力。

    但偏偏卡俄斯却没有顺着那一半的意思帮助他融合完整，反正出手帮助了自己。要说其中没有特殊理由他可不信，至于什么理由？反正不可能是因为卡俄斯对他这个从小就‘背井离乡’的半子的愧疚这种莫须有的东西，要问为什么？因为卡俄斯是万物之母啊。

    那么问题来了，不是因为实力不是因为野心更不是因为感情因素，那是为了什么才会选择他？抛却一切不可能因素，余下的也只有他说的这个原因了，他和那半个神格之间他才是主，对方是副，所以对方明明比他厉害那么多却一次又一次的杀不死他。

    卡俄斯对此承认的很干脆：“是的，你为主。”

    他为主，所以无论那个副神格多么比他更适合神界卡俄斯也不会帮他融合掉自己，因为卡俄斯是混沌，最贴近规则的神，他没有感情没有对错没有亲疏，有的只有遵循规则，因为规则上只有主意识能够继续存在，所以卡俄斯会保住他并帮他融合对方。只是，“你需要我自愿。”

    要不然就卡俄斯这种性格，必然在他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就被迫完整了，“想必你在一开始就已经摸清了我的性格，若不是被逼到极致我是不可能想要融合的，所以你拦住塔尔不让塔尔杀他，你也在明知道他会锲而不舍的来杀我的情况下放任事情发展下去，你知道，只有这样，我才会自愿的把他融为一体，这一切都在你的预料之中，无论是我还是他，都不过是你的棋子，或者说是作品？”

    卡俄斯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重复了一句话：“我的孩子必须是完整的。”

    伊川莫也没想要得到卡俄斯的肯定回答，他想要的只有一样东西：“可以，我可以遵循你的意识完成融合，但我有一个条件：让我失去的都重新回来。”他对希腊神明本就没多少好感，现在让还是强迫他成为其中一员，他自然是觉得膈应极了。但若是能够因此而重新拥有那些已经失去的，他想他还是很乐意成神的。

    卡俄斯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伊川莫的话：“万物皆有规则，死而复生本就有违自然法则，更何况他们的灵魂已经和你的融为一体，他们的个体存在因此被抹消了。”

    那些生命被暂停的他可以轻松的恢复，但那些灵魂被消融的却很难办，纵使是他们神明，神魂俱灭之后也无法复生。

    对于卡俄斯的话，伊川莫只有一句话来回应：“你是卡俄斯。”

    卡俄斯似乎在掂量着什么，这一次过了好些时候才再次说话：“我只能应诺你让他们回归最初，只是，他们的灵魂早就和你的神魂融合，若想剥离，你会失去有关于他们的记忆，他们亦然。而回归最初的他们却并非真正复生，而是否能够真正的复生就只能看你们的选择了。”

    伊川莫双眼一亮，抓住了这一丝希望迫切的开口问道：“要做出怎样的选择才能真正的复生？”

    “在你融合神格后我回归他们各自的最初，他们必须在各自期限内重新记起你和对你的感情，若是无法记起，则彻底消失，这一次，纵使是我也无法再次重塑他们的灵魂了。如此，你是否同意？”

    “各自的期限？”没有说同意还是不同意，伊川莫更重视这个问题，“什么叫各自的期限？难道他们的期限还不一样吗？”

    “自然。”卡俄斯说的理所当然，甚至还带了点疑惑，那是对伊川莫竟然会提出这个问题的不解，“他们种族不同，生命长度自然也不同，那期限当然也各不相同了。”

    神族的一百年和人类的一百年能一样吗？

    “这样吗……”伊川莫也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能够得到卡俄斯这样的承诺也是掐住了卡俄斯无法容忍不遵循规则的存在这个性子做软肋，“那么，我同意。”

    随着伊川莫的话音落下，他的前方又出现了一团光，这一次的光是金色的不规则形状，一会儿这边凸出一块一会儿那边凸出一块，就像是在挣扎着。

    “我不甘心！不甘心！！母神，我也是你的孩子，为什么你要帮他？为什么你们都只能看见他？我做了那么多、那么多！凭什么好处都给他得？”那金光歇斯底里的咆哮着，沙哑的声音尽显癫狂，满满的都是恨，他似乎发现了无论他怎么叫嚣都得不到卡俄斯的注意力后，蓦的将这一腔憎恨转向伊川莫，“我用我所有的神力诅咒你，诅咒你永远只能停留在时空间隙之中而无法停留在任何一界，诅咒你永远只能孤独的漂泊流浪浮萍无根，诅咒你永远和你相爱的人无法长相厮守——”

    那用尽了所有力气的诅咒之语还残留在空气之中，那团金光就被卡俄斯打入了伊川莫的体内，几乎在瞬间，伊川莫就能感觉到源源不断的力量涌入灵魂，那种暖洋洋的膨胀感舒服的让他想要呻吟，明明刚刚这一团金光还将他视作仇敌，但现在却在他的体内温顺的如同看见了父母的孩子，带着深深的儒慕和亲近，融合起来没有半点的障碍。

    融合的时间很短，伊川莫有些怔愣的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白皙修长，看上去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但他知道，现如今这双手却是能够翻天覆地的存在，一代主神的强大可不是随随便便说说的，尽管他只是捡了个便宜。

    但这些都不是他如今在意的，他在意的唯有：“什么时候开始。”

    伊川莫没有说开始什么，卡俄斯也没问，因为没有必要，他们都只是要开始什么。只是，在开始前，卡俄斯还有话要说：“虽然他和你可以说是一体的，但在融合前他还算是个个体，也可以看做一个独立的神，神明用所有神力做的诅咒纵使是我也无法阻止，更无法抹消。但毕竟是我的疏忽才让他有机会说出诅咒，所以，我会帮你将其压制到你回归的那一日，之后，诅咒会正式在你身上起效，我能做到的，只是削弱其威力。”

    闻言，伊川莫抿了抿唇，这个诅咒出乎意料之外，但事到如今他也不会将其放在心上了，永远漂泊无根又如何？永远流浪又如何？至于爱人？很抱歉，他还没有长相厮守的爱人，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在被诅咒之后更不会去自讨苦吃了。

    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伊川莫神色漠然的开口：“我知道了，开始吧。”

    卡俄斯应了一声，下一秒，金光骤然亮起又突然暗去，原地的伊川莫已然消失了踪影，只余下全然的黑暗。

    许久，一声悠悠的叹息若有似无的融入黑暗，平淡的话语无喜无悲。

    “这算是我给你的补偿吧，我的孩子。”

    毫无所觉落在身上的补偿，是来自于卡俄斯最初也是最后的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