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眼精致,红唇微弯,眉间点着朱砂花钿。
满身的贵气,又美得不可方物。
裴君音笑道:“昭昭何时不漂亮了?且她今日是新娘子,自然是最漂亮的!”
几人正在闺房中说笑着。
外面突然有人喊道:“姑爷来啦,姑爷带着迎亲的花轿进府啦!”
……
唐昭昭出阁,本应由母亲相送。
而今她母亲不在,便由裴君音母亲代为相送。
唐昭昭手拿团扇遮面,从闺房走到正堂。
堂中已经挤满了人。
萧明炀、淑太妃、法林寺住持和几个弟子、陈院使和太医院的几个太医,以及先前同唐昭昭一起踢蹴鞠的官员们。
就连小皇帝都穿着便服来了,大太监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
唐昭昭悄咪咪将团扇往下放了放。
在一众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一眼便看到了穿着大红喜袍的淮策。
后者也在隔着人群看她。
唐昭昭笑得眼睛都要眯起来了,心脏如同乱撞。
淮策好好看啊!
乌婆婆在一旁小心提醒道,“昭昭,掩面。”
唐昭昭只得又将团扇往上移了移。
淮策将扎了红绸布的婚书递给坐在上座的唐国富。
当地成婚要有三书,这最后一份婚书,便要在迎亲当日送来。
府里人人脸上都带着喜色。
唯独唐国富眼眶红红的。
他昨夜已经偷偷哭过一次了。
方才瞧见穿着嫁衣走出来的唐昭昭。
他又忍不住想哭了。
唐国富接了婚书,又受了淮策敬茶。
出嫁的吉时快要到了,唐昭昭上前给唐国富行跪拜礼拜别。
淮策站在一旁,唐昭昭进正堂后,除了敬茶那会儿,他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唐昭昭。
瞧着她实打实磕头的劲儿,淮策又开始心疼她要将额头磕红了。
唐国富忍了一整日眼泪,终于在唐昭昭辞别这一刻,爆发开来。
他直接哭成个泪人,将刚行完跪拜礼的唐昭昭拉起来。
唐昭昭安慰她爹,自己眼圈也红了起来,“爹爹,别哭啦,宾客们都瞧着呢,羞不羞!”
“爹爹舍不得你,你在国师府要好好的。”
“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咱们都在京城,爹爹要搬回西城去住吗?”
“搬,明日就搬回去。”
唐国富本就没打算在东城久住,搬来也是为了唐昭昭成亲。
他还想同唐昭昭再絮叨几句,又唯恐误了吉时,只得作罢。
喜乐吹响。
唐昭昭出门。
她面前掩着团扇,看不清路。
淮策亲自上前,拉着唐昭昭的手,带她出门。
唐昭昭抓了下淮策的手,悄咪咪道,“淮策,我有些困了。”
淮策也低声:“待会儿去花轿里睡。”
数丈长的鞭炮噼里啪啦响起来。
红屑炸得满天飞。
围在院子里前来看喜的百姓们捂着耳朵多飞出来的炮仗。
他们第一次进唐府,着实被富丽堂皇的府邸惊艳了一把。
凡是进府看喜的人,皆收到了一个红纸包起来的纯金花生。
纯金的花生,跟送石头一样,眼睛都不眨一下地送出去。
唐府滔天的财富,他们想都不敢想。
本以为这就已经足够阔绰了。
直到他们看到了跟随唐昭昭一起出嫁的嫁妆。
比之当日淮策送来的聘礼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随便挑出来一件,都足以成为他们几十代的传家宝了。
唐昭昭坐在花轿中小睡了一会儿。
花轿落地后,她被淮策亲手搀扶着下了花轿。
日头逐渐偏西,霞光满天。
此时正是成婚的良辰。
按照如今大婚的流程,过门拜堂后,便要去洞房里和合卺酒。
卧房焕然一新。
“囍”字贴在卧房门窗上。
楠木螺纹细牙桌上燃着龙凤烛,
黄花梨雕瑞兽罗汉床上铺了几层喜庆的被褥。
唐昭昭同淮策坐在床榻上。
被褥下面放着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
唐昭昭一屁股结实地坐下去,又差点被硌得弹起来。
不多时,云庆拿来两碗饺子,递给淮策同唐昭昭二人。
唐昭昭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但又顾忌自己的形象,只小口咬了下饺子。
下一瞬,她将口中的饺子吐出来。
疑惑地看向淮策。
后者亦是如此。
裴君音的母亲突然问道:“生不生?”
唐昭昭下意识答:“生。”
围在桌前的几人爽朗地笑起来。
唐昭昭后知后觉,闹了个大红脸。
淮策耳尖也开始发红。
二人又在一众人的注目下拿起酒杯。
喝了合卺酒,这礼才算是成了。
*
淮策今日成婚,在京城大摆流水席。
府内也有几桌宾客在吃酒席。
萧明炀同陈院使等人坐一桌。
法林寺住持和几个弟子单独坐一桌。
小皇帝与沐阳公主等不喝酒的人坐一桌。
淮策出去的时候,这几桌人已经凑在一起聊天了。
兴奋程度让淮策一度怀疑到底是他们成亲还是他成亲。
淮策挨桌敬酒后,喝醉了的陈院使大着舌头过来操心他洞房夜。
“月亮都冒出来两个了,国师您怎么还不回去陪您夫人?莫要让她等急了!”
淮策本也没打算多待,让云庆照料外面,便又回了卧房。
唐昭昭正坐在床榻上研究手中的“春.宫图”。
这是裴君音母亲前几日给她的。
那几日沐阳公主白天黑夜黏在她身边,她都没有机会看。
便只好带来这里看了。
她猜淮策还要很久才会回来,便打算先临时抱一把佛脚。
但她高估了自己的理解能力。
“春.宫图”里面有些动作,真的高难度到她无法理解。
“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淮策推门进来的时候,唐昭昭正看得入迷,一时没有听到开门的声音。
直到——
清越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在看什么?”
唐昭昭瞬间梦回自己中学时代上课看课外书被班主任抓包的惊恐时刻。
她小心脏都吓得一颤。
人差点被送走。
手中的“春.宫图”被淮策抽走。
看到里面的内容,他脸色由平静到古怪再到平静。
唐昭昭缓过来以后,后知后觉开始羞涩了。
淮策淡声道:“几日不见,你竟开始喜欢这些了。”
唐昭昭脸色爆红:“不是,这是姨母给我的。”
淮策眉毛微挑,跟问今晚吃什么一样,问她:“你喜欢哪个?”
唐昭昭美眸睁大,似乎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清风霁月的淮策嘴中说出来的。
“我哪个都不喜欢!”
淮策沉默半响,“好。”
他将“春.宫图”放在一旁。
没等唐昭昭松口气,面前男子突然欺身压下来。
她如同一只弱不禁风的小兽一样,被困在一方囹圄之中。
微凉的薄唇擦在她耳侧,压低的声音震在她的耳膜上:
“既然如此,就用我喜欢的。”
……
……
……
……
龙凤红烛燃了一整夜。
天光破晓,唐昭昭刚睡着。
淮策整个人散发着餍足后的慵懒。
他虔诚地将怀中人眼角的泪水亲掉。
凑到唐昭昭耳边,诉说衷肠。
“糖糖,我爱你。”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