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子不仅同叶老爷子交好,同钱老更亲近。
果真,苏启平离开阁中时,苏老爷子朝他道,“来京中之前,我见过沐敬亭和钱誉了。”
柏炎眸间诧异。
苏老爷子凝眸看他,“柏炎,钱誉都同我说了,我替范允多谢你们柏家,给范家留了后。范允他姑姑虽然不在了,这份人情,我会替她还。”
“苏老……”柏炎起身。
苏老爷子摆手示意他坐下,沉声道,“柏炎,你听好,今日的话出了尽忠阁,没人会再知道。沐敬亭让我给你捎信,你若要动,在朝中要首选安抚好三个人。第一个是叶敬之(叶浙的爷爷),第二个是南阳王,第三个顾阅……”
柏炎心跳加快,老师说的,便是他眼下想的。
苏老爷子继续道,“叶敬之这里,你不必担心,他与我多年交情,也是看着范允长大的,你若起事,他会助你。”
“多谢苏老!”柏炎拱手。
苏老爷子叹道,“这本是范允的事,我同敬之要给范允讨回公道,也要给范允的儿子正名,这不是我还你的人情。”
柏炎抬眸,才见苏老爷子目光未从他身上移开,“我还你柏家的人情,是请钱誉去南阳王府当说客,南阳王的母亲,同钱誉的夫人关系匪浅,钱誉开口,南阳王府不会在此时上为难你,这是我替范允还你的人情……”
柏炎僵住,片刻,重重向苏老爷子低眉拱手,诚恳道,“柏炎多谢苏老。”
苏老爷子此举无疑是雪中送炭,解了他最燃眉之急。
苏老爷子叹道,“应当是我谢你,柏炎,范家出事,整个京中除了柏家,许是没人敢收下他的幼子,再送到燕韩钱誉那里。”
柏炎低声道,“我受过范允之托,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苏老爷子笑,“柏炎,我信你。”
“苏老为何信我?”若只是范允之事,苏老爷子已帮他,除此之外,不会无缘无故信任他。
苏老爷子笑道,“柏炎,我信的人是苏锦。”
苏老的话,让柏炎目光淡淡柔和几许。
苏老爷子道,“我夫人过世之后,我回远洲呆了三年,这三年中不少时间都是苏锦妙语解怀,在我心中,她是我半个孙女,你可明白?”
柏炎亦笑,“柏炎明白。”
心底如繁花似锦。
苏老爷子也不戳穿,继续道,“你老师让我给你捎句话,他已经动身去了顾阅那里,他会想办法,但顾阅未必会应。在诸多人里,最难办就是顾阅,顾家手握东南重兵,若过不了顾阅这一关,此事难办……”
……
此事确实难办,柏炎轻叹。
但他未想到的是,老师和钱老都已在为他奔走。
凡事讲求天时地利与人和,顾老将军这里,老师的话里话外已是勉强,顾老将军在朝中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东宫早前便不怎么敢招惹。
眼下,除却顾老将军的事之外,他还需要时日部署。
一切都需尽快。
辰时前一刻。
百官在内宫门外排队集合,叶浙见了他,插队在他身侧,反正宣召还有时间,此时正好寻他。
“行啊,柏炎,我今日对你刮目相看了。昨日才说的事情,你今日就将我们家老爷子搞定了,你这是什么时候练就的通天本事?”
叶浙似笑非笑。
他声音很轻,旁人也不知晓他二人在说什么。
柏炎也轻声笑道,“好事做多了,又娶了个好夫人……信不?”
叶浙轻哂,“行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除了我家老爷子,还有两座大山。”
柏炎道,“搬掉一座了。”
“哪座?”叶浙似是真不信,这两座哪里是轻易能搬掉的?
他越加诡异看向柏炎。
柏炎笑道,“南。”
南阳王?叶浙是不敢相信。
内宫门处,有内侍官上前,“请诸位大人准备……”
这是提醒该归队的归队,在说话的别说了,叶浙抓紧时间,“稍后下了早朝,在另一处内宫门等你,届时再说。”
柏炎迟疑看他。
内侍官在催了,叶浙长话短说,“苏锦没同你说?昨日下午宫中遣了人来,邀长君和她,还有旁的女眷今日晨间去宫中尝腊梅糕?”
柏炎一愣懵的表情,叶浙便知他不知晓,遂不多说了,回了另一侧位置。
时辰到,依次排队入内。
柏炎想,昨日下午他一直同苏老在一处饮酒,后来回了苑中倒头便睡,苏锦是没功夫告诉他,稍后下了早朝在内宫门等她也好,柏炎笑笑。
……
入了正殿中,内侍官例行高呼,“有事请奏,无事退朝。”
临近年关,奏本多以户部和礼部,以及鸿胪寺为主,且多余年关,元宵之类有关。
柏炎没怎么听。
临到末了,正准备下朝,却见监察御史入了殿中,“微臣有本要参。”
监察御史是殿上的人。
见他出列,殿中众人都面面相觑,时值年关,此时‘兴风作浪’怕是得了殿上授意。
柏炎瞥目看去,监察御史低眉拱手,“朝阳郡驻军中有将士血书举报,许家通敌叛国,与巴尔国中勾结,证据确凿,请陛下过目!”
忽得,殿中死一般寂静。
叶浙震惊看向柏炎。
柏炎脸色微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