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着,澹台道齐微微低头,在藏无真发间轻柔一吻:“我不愿再浪费时间去后悔了,既然有些缺憾注定一生都无法弥合,那么也许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向前,把握住眼前的一切,所以,现在我只要和他在一起,以往的事情,都已经不再重要,。”
师映川静静望着两人,良久,起身道:“……我很羡慕你。”他微微一笑,再不说什么,蜿蜒来到窗前,看外面月色动人,下一刻,整个人就已消失在原地。
……
新城,或者说旧帝国遗址,位于四季分明的平原地区,此时已是渐热天气,从前战争混乱时期,由于地理位置等一系列原因,除了在此进行过几场小规模战斗之外,这里可以说是没有受到多少兵灾之祸,就连后来瘟疫散布,此处也是幸免于难,到现在新城的建造已经有了初步的雏形,可以粗略看出这将是一座多么庞大的城市,与泰元帝时代相比,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如今放眼望去,处处都是热火朝天的劳作场景,为了这项规模浩大的工程得以顺利开展,师映川早已命令各宗门世家出人出力,普通民夫征调超过百万,其中还不包括工匠等等,每日都有无数满载木料石料的船只自四面八方由水路而来,在这样人力物力都十分充足的情况下,尤其眼下天气正暖,工程开展得更是顺利,因此新城的建造速度之快,亦是空前。
一片还未完成小半的建筑之间,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正徐徐漫步其中,军中将领打扮的男子看起来似乎还是青年,五官清秀,另一个看身形却是稚嫩少年模样,脸上扣着一张银色面具,掩去容貌,正是师映川与奉命驻军于此、督建新城的千醉雪二人。
两人并肩而行,师映川看着周围,微微点了点头,道:“工程进展得不错,这样看来,此城完全建成所需要的时间,应该会比我预料中的要缩短一些。”
形似少年的师映川声音听起来异常动听,清脆柔和,婉转清澈,完全没有半点杂质,千醉雪微微侧首,看着师映川,说道:“此城直到现在还不曾命名,你是打算还用从前的名字么。”师映川哂道:“当然不能再用从前的名字,太过晦气,总要选一个新名才好。”千醉雪笑了笑,清秀的蜜色脸庞多了一丝柔和之意,道:“说来听听。”师映川微微一笑,说着:“我目前也还拿不定主意,总之,这不是什么大事,至少在新城建起之前,名字总会有的。”
两人漫步在初具雏形的建筑群当中,彼时阳光正好,清风徐来,很是惬意,谁也没有开口,都在享受着这样难得的宁静时光,又走了一会儿,千醉雪却忽然开口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想要问你。”师映川负手淡然,微笑道:“哦?”千醉雪收起了方才的那种轻松平和的神色,此时的他带了点严肃,或者说认真更为恰当,脸上的表情也是前所未有的探究之态,他看着师映川,问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对他动心,痴迷如斯……这个‘他’,我是指赵青主。”
宛如被什么东西击中了胸口,师映川的眼神出现了片刻的迷离,乃至略微的失神,在这一刹那,千百年前的时光仿佛有那么一瞬间回溯了,不过尽管如此,师映川也还是立刻就回过神来,恢复如常,他并没有回避或者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在眼中泛起一丝回忆之色,略一停顿之后,就从容地笑着说道:“其实在第一次与他见面的时候,我就已经动了心,那时世间还没有后来的泰元大帝,有的只是一个雄心勃勃的男人宁天谕,记得那天他穿着素色的衣裳,带着一把剑,当时在见到他之前,我并不是没有见过比他更美的人物,但偏偏就是在那一瞬间,我觉得全身血液都好象停止流动,就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人在告诉我,在我有生之年,我要的人只能够是他,必须是他,无论他是谁,都必将属于我,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够阻挡在前!这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可思议,然而老天作证,这一切都是真的,事实就是如此。”
说到这里时,师映川安然笑着,一直保持的那种平和似乎有所变化,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改变,然而在这一瞬间,千醉雪的心头却猛地一紧,因为就在这短暂得只能用电光火石来形容的刹那,他仿佛看到了那个曾经顶天立地的男人就站在自己面前,耳边只听一个声音继续道:“……在那之前,我从不相信命中注定这种事情,但在那之后,我不得不信。不过可惜啊,开头虽然很美,但结局却很糟糕,我很多次扪心自问,若我知道后来的事情,那么我是否还会选择当初与他在一起,曾经我的答案是‘会’,但现在,我却是不知道了。”
嘴里说着足以揭开血淋淋伤疤的往事,但师映川的态度却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淡淡散漫中带着一丝随性,千醉雪静了片刻,忽道:“我与你对赵青主不同,一开始我只是愿意跟随你去实现梦想,我敬佩你,甚至爱戴你,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最初那些单纯的想法却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变化,原本很正常的感情慢慢走向越来越偏离的地步,直到发展为明确的爱慕,想要据为己有,想要独占。”
在这样低缓平和的诉说中,千醉雪微微仰起头,看向远处的天空,金灿灿的阳光照在他清秀的面颊上,隐隐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骄傲和从容之感,师映川看着,忽然就哂道:“这种心情,也许当初温沉阳也是一样的罢,只不过你们虽然是双胞胎兄弟,但终究选择不同,你选择顺其自然,而他选择了毁灭。”说到这里,师映川脸上的表情已是缓缓淡漠下来,只不过有面具遮挡,所以看不到罢了,但千醉雪看到他冰冷没有温度的双眼,哪里还能不知道师映川所想,他一时间有些默然,但到底还是开了口:“……不能给他一个机会?”
“机会?”师映川淡淡看了千醉雪一眼,他的眼,他的脸,他的声音,依旧都平静如水,明丽如血色星空的眼眸中有什么东西在不断闪动,将内心最深处的情绪表达得淋漓尽致:“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这世上有的错误可以原谅,但并不是什么错误都可以被原谅……当初,谁又给过我机会。”千醉雪顿了顿,似乎还想要争取一下:“如果……”
“没有什么如果。”师映川打断了千醉雪没有来得及说下去的话,他眯起充满无穷魅惑的双眼,也锁去了千醉雪倒映在其中的绰绰的影像,道:“世间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没有如果,正因为如此,一切无法重来,造成太多事都不存在可以弥补的余地,所以人们才会明白很多东西的可贵,才学会了珍惜,学会了谨慎。”
千醉雪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很清楚师映川是什么样的人,平时也还罢了,很多事都好说,但师映川若是真的决定了一件事,那么除非出现极大的变故,否则就是断然不可更改的,如此一来,千醉雪也就不愿再惹对方不快,两人又走了一段时间,便按照原路返回。
如今这里大兴土木,条件自然简陋,因此眼下师映川仍是住在停于码头的巨舰上,千醉雪随他一起去了码头,待师映川正要登船之际,千醉雪却忽然说道:“可否让我单独和他见上一面。”师映川看了千醉雪一眼,顿了顿,道:“……好。”
一刻钟后,千醉雪见到了他要见的人,此时两人所在的这间舱房内部格局宽阔,装饰简洁明快,地上铺的是锃亮坚固的柚木地板,季玄婴坐在一张放着整套茶具的方桌前,穿青色便装,挽道髻,容色一如从前,衣裳沉敛的色彩烘托出他淡漠的气质,虽落在师映川手中,不时受些挫磨,却也不见什么憔悴风霜之态,或者说,那是也无风雨也无情的冷漠,只是如今的他已不再是从前的高贵身份,而只是一个阶下囚而已。
千醉雪坐在季玄婴对面,彼此容貌不同,气质不同,处境立场也不同,偏偏眼下却共聚一室,这千醉雪与季玄婴两人前世乃是一对双生兄弟,后来爱上同一个人,而这一世又是同门师兄弟,且仍然双双与那个人再次纠缠,或者冥冥之中真有一双无形的手,将无数人错综复杂的人生交织在一起,命运之诡谲离奇,莫过如此。
季玄婴坐在桌前,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到千醉雪面前,千醉雪注视着杯子里袅袅上升的淡白热雾,沉冷如冰的容颜仿佛略微解冻了些许,道:“你我二人,很久不曾这样一聚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千醉雪脸上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似乎只是在阐述着一件客观事实,季玄婴闻言,没有作声,神情微惘,似是想起了什么,然后又平静如前,只是用清冷的目光注视着自己曾经的兄弟,良久,方说道:“……的确,你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坐在一起了。”
季玄婴一语双关,千醉雪的情绪有些复杂,他没有说太多,只直接地道:“你如今的处境,我帮不了你,我已向他求情过,但没有成功。”季玄婴没有任何意外或者失望的样子,只微微眯起眼眸,全身上下绽放出一种透彻的气息,道:“我知道你已尽力,这与你无关。”
千醉雪静静看他,一瞬间仿佛时光回溯,又看到了当年那个人,自己的双胞胎兄弟,他心中有莫名的情感在积聚,然而纵是如今再聚一堂,也难以诉说兄弟二人跨越千年之后再度相遇的心情,难以追溯那尘封已久的记忆,就像是一颗蒙尘的明珠,即使被仔细地擦拭掉了所有的污垢,变得如此明澈,但到底还是不复从前,千醉雪默然良久,终究摇头一哂,道:“……从小到大,你总是这样。”季玄婴不语,千醉雪看着面前已经温下来的茶水,沉声道:“不管怎样,你到底还是给他生下平琰、倾涯两兄弟,就算看在孩子面上,他也不会对你太过苛待。”
以上都是叙旧范围,有些怀念也有些怅然,但说到这里,千醉雪却又突然眼神微微凌厉起来,他是宗师之身,又是军中统帅,浸染铁血兵戈之气,如此一来,虽只是散发出一丝气势,但那庞大的威压也足以令一般人心神失守,他冷视着季玄婴,声音微厉地道:“言归正传,刚才是叙旧,不过眼下我要问你,当年你为何要做出那等丧心病狂之事,陛下待你不薄,对你又有救命之恩,且与你是结义兄弟,你却为一己之私陷陛下于死地,何等忘恩负义!”
千醉雪虽未声色俱厉,但无论眼神还是语气,都已冷凝如冰,显然如果季玄婴不给他一个答复的话,他是不会罢休的,而此时面对曾经的血亲兄弟的诘问,季玄婴却依然平静如初,他拿起面前已经凉了的茶,慢慢饮尽,又把杯子放好,这才抬眼看向面沉如水的千醉雪,那眼里是思念,迷离,怅惘,痛心,挣扎,无情,疯狂,以及最终的平静,这一刻,千醉雪从来不曾想过,会有人可以在一个眼神中就传递出了这么多复杂的情绪,而且能够让人清楚无误地理解其中的含义,然而紧接着,就见季玄婴突然一笑,这笑容颇为古怪,似乎其中有些疯狂,有些冷酷,有些迷茫,却又充满了决绝,复杂到了即使用再多的语言都很难准确形容,这样的笑容,完全不符合季玄婴的性子,不该是季玄婴会有的笑容,而是--唐王温沉阳!
千醉雪蓦然一震,只觉心中一阵微弱的刺痛,既而又平静下来,面上带着淡淡的漠然,但事实上那双眸之中却隐藏着无尽的冰霜,这时季玄婴却已收了笑容,没有任何辩词,只神色淡淡地说道:“当年你我皆是爱慕于他,只是,你可以选择深埋此心,但我与你不同,当我意识到永远不可能得到他时,我就决定将他毁去。”
季玄婴面无表情地说着,眼神之中似乎闪过一丝黯然神伤,然而曾经与温沉阳是双胞胎兄弟的李伏波,或者说现在的千醉雪,却是知道这不过是表象,就好比鳄鱼一样,尽管在吞吃猎物的时候会流下眼泪,但骨子里却依旧是冷酷与无情,果然,就听季玄婴继续说道:“你可知在赵青主计划发动那一日,我心中的感受究竟是如何的难以形容,那些曾经的怨恨,长期求而不得的极度压抑,在那一刻统统都变成了疯狂的快意,想到他就要死去,再没有人可以得到他,我的手便颤抖得甚至系不上披风,并非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兴奋。”
“……啪!”季玄婴的话刚刚说完,一声清脆的耳光声便紧接着响起,却是千醉雪狠狠地地掌掴了他一记!这一巴掌打得并不轻,虽然因为季玄婴如今修为被封的缘故,千醉雪的这一掌不会带上内力,但也绝对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力气,如此用上力道的一记耳光,一下子就将季玄婴的身子都带得顿时一歪,嘴角都被打破了,微微渗出血丝,洁白如玉的脸颊上更是多了一个鲜明的掌印,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一掌,季玄婴却一丝声响都没发出,没有惊愕,没有愤怒,什么也没有,甚至没有去擦嘴角的血迹,他只是重新坐正了身子,俊美清冷的容颜上没有半分感情`色彩,只有淡漠,而千醉雪看着他已经微微肿起的脸颊,心中没有半分后悔的意思,对方所受的这点皮肉苦楚,比起那人曾经承受的一切,又算得了什么!他冷冷道:“这一掌,是打你是非不分,心肠狠毒,若不是……那我必然亲手处置了你!”
“……我自记事以来,从来没有人这样打过我,你是第一个。”季玄婴淡淡说道,千醉雪嘴唇几不可觉地翕动了几下,他看向季玄婴,脸上露出一丝微微的凝重,但终于什么也没说,季玄婴自怀中取出一方雪白锦帕,慢慢擦去嘴角的血迹,他表情越静,身体就坐得越发笔直,一面用略带嘲讽的语气说道:“人活一世,总会有几次产生不用去讲道理也不会去顾忌后果的念头,这个时候,就是当死则死,而当年的我,就是这样。”
季玄婴随手扔掉沾染了血渍的锦帕,冷漠说着,千醉雪闻言,不禁微微愕然,他虽然一向知道对方心性不同于常人,却也想不到对方竟有这样的想法,一时间虽然心中已是极怒,却没有马上发作出来,只是逼视于季玄婴,面无表情地道:“生命何等宝贵,你……”
“正因为性命宝贵,因此会轻言生死之人,要么是愚蠢无知,要么就是信念之坚,已到了无畏的地步,温沉阳正是如此。”季玄婴的语气平静依旧,他给自己续了茶,却没有马上喝,而是抬眼看着犹自眼神冷利的千醉雪,道:“温沉阳一直很羡慕泰元帝,因为对方无所顾忌,天下无敌,想做什么就去做,想要什么就可以得到,恨一个人可以对其斩尽杀绝,爱一个人就对其如珠如宝,他不必为了任何人任何事而不得不作出选择,不必勉强自己做任何不甘愿之事……温沉阳永远做不到这些,所以宁可毁去能够做到这些的那个人。”
“疯子……”千醉雪冷冷说了一句,季玄婴恍若未闻,只道:“我之前与他在摇光城外一战,虽是由于无意间被他看破行踪,不得不如此,但我也是打算借此将自己的七情六欲一次性彻底宣泄出来,如此一来,以后我就不会再有感情这种东西,断情绝欲,参悟无上剑道。”
“也许这是我第一次真正认识你。”千醉雪深深看了季玄婴一眼,他再没有说什么,准备起身离开,这时却听季玄婴道:“……其实你,和我一样。”千醉雪眼神不动,冷漠道:“不要把我与你相提并论。”季玄婴面无表情地拿起面前的茶杯,却不喝,只道:“你我从前是双生兄弟,这一世又是一同长大,你心中所想,我岂会不知。”他漆黑的眼眸中有淡淡光芒闪现,深邃难测:“……你其实与我一样,希望得到他,独占他,这种感情和我一样强烈,只不过当年温沉阳最终选择彻底释放这种欲`望,而李伏波却一直虚伪地将其苦苦压抑罢了。”
这一句话听在千醉雪耳中,直如霹雳一般,将心底最深处的一片浓稠迷雾一举劈开,室内就此一片死寂,良久,千醉雪缓缓站起身来,他眼珠一错不错地注视着季玄婴,仿佛正在迟疑着,那两道冰鸷的目光压在季玄婴脸上,如同极北之地的寒风扫过,几乎血液都要被冻结,但终究千醉雪还是舒了一口气,神色转为寻常,沉声道:“我承认,你所说的并非胡言,或许,我的确就是像你说的那样……不过,那又如何?”
季玄婴没有理会他的反问,只是说道:“你可曾想过,将他夺为已有。”千醉雪瞳孔微微一缩,就道:“想过又如何,未想过又如何。”季玄婴直视于他,神色淡漠:“莫非你就不想尝试一二。”千醉雪的目光迫在男子清俊的面孔上,一字一句地道:“你是在诱惑我么,但我和你,不是一路人。”季玄婴语气如常地道:“果真不是么。”话音方落,一只手已一把攥住了他正拿着茶杯的那只手的手腕,千醉雪瞳色如燃烧的火,他攫视着季玄婴,目光锋利胜刀:“阿阳,对陛下有着扭曲感情的人是你,参与当年那件事的人也是你,而现在坐在我面前蛊惑我的人,还是你!当年你为什么希望他死,那是你的问题,但如今你对我说出方才那些话的时候,不管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你都是想让我来帮你,这就是你想要的,但你以为,我会为此充当你的帮凶么,你只需要这样言语挑拨,就能说动我去做蠢事?好,或许你可以迷惑其他人,但这对我无用,我不会被人利用,更不会成为任何人对他有所图谋的工具,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帮你,当年他死了,你的心愿达成,但是现在,你最好还是安分守己!”
千醉雪说罢,再也不看季玄婴,转身迅速离开了房间,他刚走出船舱,迎面却碰到了左优昙,左优昙手里提着一只箱子,不知里面装的什么,见了千醉雪脸色阴郁,左优昙便道:“大司马这是要回去?”千醉雪微微点了一下头,却不想说话,左优昙知他性子,也不以为意,便进了船舱,一时走到一间布置豪华的舱室中,里面却没人,左优昙放下箱子,正打算离开,就见季玄婴推门而入,左优昙见到是他,就问道:“教主和连爷不在么?”
季玄婴淡淡道:“应该是在别处。”他在桌前坐下,目光扫过左优昙与记忆中那一模一样的面容,顿了顿,忽道:“我们这些人当中,只有你还是从前样貌。”左优昙微微一怔,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什么?”季玄婴也不看他,只道:“你莫非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左优昙听了这话,越发摸不着头脑,季玄婴淡然依旧,徐徐道来:“当初泰元帝时期,你乃是鲛人圣子绿波,有天籁之音,被献给皇帝,相传真正的纯血鲛人一旦泪尽,便会身亡,双眼就此化为宝珠,可救人性命,后来赵青主不慎练功走火入魔,人力不可救,泰元帝为博那一线希望,逼绿波泪尽而亡,将其双眼化为的宝珠给赵青主服下,使之安然无恙。”
季玄婴说着,目光漠然扫过左优昙已是明显变色的脸:“看你的样子,想必还不曾有人告诉过你这些。”他轻轻吐出一句:“……可悲。”
……
师映川回到房间的时候,室内只有左优昙一人,师映川随口道:“拿茶来。”一面说,一面来到软榻前,盘膝坐在上面,双目闭合,准备打坐,但等了片刻,却不见左优昙倒茶送来,师映川睁开眼,微微有些奇怪,这时他才注意到左优昙似乎与往常有些不一样,看起来仿佛在发呆,师映川略微皱眉,就道:“优昙,怎么了?”
听到问话,左优昙才仿佛有些回神,他望向师映川,半晌,才慢慢说道:“有一件事,我想问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