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闭目抚琴,悠悠然如仙人一般。无数奇异的飞鸟在峰顶盘旋飞舞,叽喳鸣叫,仿佛为琴音所惑一般,不时有飞鸟坠下山崖,摔得粉身碎骨。而在孤峰之下,峄皋水畔,却蹲着成百上千头的奇异凶兽,有独角的孛马、身长肉翅的飞虎,状如白猿的狌狌兽、体躯雄壮的熊罴、箭豪怒张的豪彘、身上结满金属颗粒的猛豹、收拢着两翼的天马,等等叫不出名字的稀奇古怪的兽类,尽皆俯在地上,即便天生的对头也彼此和睦,极尽温柔。空中,还盘旋着两只铁翼钢爪的蛊雕!这种蛊雕号称大荒中的凶禽之王,体型巨大,两翼展开大两三丈宽,极为凶悍。
而其中一头飞虎的背上,却端坐着一名身裹虎皮、赤裸上身的壮汉,正闭目陶醉在琴音之中。
两人正陶醉之时,琴音忽然一歇,顿时飞鸟盘绕四散,仓皇而去。那抚琴的白衣人微微一叹:“我意虽如空山流水,奈何却为人身,若不借这琴音相邀,连飞鸟也不愿亲近。”
那身裹虎皮的汉子笑道:“大哥你又说笑了,你贵胄之身,焉能与飞鸟并论,我时时与这些禽兽混在一起,可没把自己也当成禽兽。”
少丘好奇道:“这二人是谁?怎么如此奇怪?”
甘棠面色凝重,竟没有听到他说话。两人相隔五十余丈低声耳语,却仍被那白衣人听到,他转头一望,莞尔一笑:“我乃一介俗人耳,小兄弟这还看不出来么?”
少丘不禁尴尬在那里,半晌才笑道:“你抚的琴确实动听,宛如天籁绝音,怡人心魄。”
“哦?小兄弟也懂琴么?”那白袍人目中露出异色,笑着问,“我这曲太古遗音可有甚缺憾之处?”
“我……”少丘嘿嘿笑了笑,一时无语。
那白袍人惊喜之色更浓,指着这琴道:“此琴长三尺六寸五分,言其一年三六五之天数,琴面为弧形,祭天,琴底为平,祀地。小兄弟可知此琴的名称么?”
少丘摇头,表示不知。那白袍人也不恼怒,继续道:“此琴乃伏羲氏所制,伏羲见凤凰落于梧桐,知树必是桐林中的神品,当下伐而归之,制成此琴。伏羲以三十三天之数,将梧桐截为三段。以手叩上段,其音太清;叩下段,其音太浊;然后取中段叩之,其音清浊相济。外按金、木、水、火、土五元素,内按宫、商、角、徵、羽五音律,安上五根弦。终于制成了这把绝世名琴,名其曰:神木琴。我方才所弹,便是伏羲氏根据百鸟朝凤的情景编创的《驾辩》之曲。有何不谐之处,小兄弟多多指正。”
少丘咳嗽两声,笑道:“我……只听得出那是琴声……认得这乐器叫琴……其他……”
那白袍人顿时呆住了,孤峰下的汉子笑得前仰后合,险些从飞虎的背上跌了下来。
甘棠忽然冷笑道:“高阳八恺偌大的名头,何必在此装神弄鬼。阁下是八恺中的哪一位,且请亮亮尊号吧!”
“八恺……”那白袍人喟然叹息,手指搭在琴弦上,默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