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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了便是赢了,无论用什么手段。”虞岐阜牙床格格碰撞,仿佛在笑,“输了便是输了,无论因为什么理由。为了今天,你已经等待了二十年了吧?”
姚重华露出失神之色,喃喃道:“等待了二十年,恐惧了二十年。真正到了这一天,却又无比害怕。”
“害怕我么?你从小都怕我,你隐忍了这么多年,今天终于勇敢地站了出来,连我都佩服你的勇气。”虞岐阜“笑”道。
“我不是怕你。”姚重华摇摇头,露出哀伤之色,“我是怕父亲,我怕的是弑父的大罪。我最大的敌人不是你,而是我自己。你无数次杀我,每一次逃生后我都会充满了恐惧,不是怕死,而是怕……怕你我父子在诸神与天下人的面前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孽。”他泪如泉涌,喃喃道,“我知道,最终的结果,不是我杀你,就是你杀我。我逃避了十多年,奈何……奈何还是被帝尧推上了这条不归之路。”
“好儿子!好儿子!”虞岐阜也不知是赞是讽,喉咙里冒出呼呼之声,“帝尧不是你的对手,因为你比他能忍,你比他够狠。好儿子,知道为父为什么必须要杀了你么?”
“不知道!”姚重华忽然脸色狰狞,脸上火焰蒸腾,愤声喝道,“我一直不明白,我的德行有哪些亏欠?我的才能有哪些缺憾?我这个儿子,究竟有哪些让你如此憎恶?为何你非要杀我而后快?”
“这些话在你心里憋了二十多年了吧?”虞岐阜黑洞洞的眼眶中忽然淌出一丝鲜血,方才的剧烈爆炸,竟然将他的眼珠都炸成了粉碎,“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关于我虞部族的秘密。知道了这个秘密,你就是虞部族的主人,同时也要承担这个秘密所带来的痛苦!”
“我听着呢!”姚重华冷冷地道。
“关于一个契约。一个与诸神立下的契约。”虞岐阜喃喃道,“以头生子献祭!每一任部族之君都必须以自己的头生子祭祀诸神,诸神则护佑我虞部族绵延不绝,永世昌隆!”
姚重华霎时呆住了,嘴唇翕动,却说不出话来。
“你是我的头生子,按照远古的契约,我必须杀你献祭诸神。可是……你的生母死活不让,不惜以死抗争,求我放过你。”虞岐阜喉咙里发出仿佛哀哭的声音,“我与你的母亲情深似海,她以死相求,我如何能不允?可是我又如何能违背与诸神的契约,置整个虞部族于不顾!就在一日日的犹豫挣扎中,你一天天长大,我一天天与诸神背道而驰。”
“我母亲竟是因我而死……”姚重华扑通跪倒在地,发出一声惨烈的嘶吼,血泪崩流。他自幼失母,受到父亲和继母虐待时最大的幻想就是母亲能在自己身边,让他体会到母爱。这个飘渺虚无的母亲,才真正是他一生里最温馨的幻想。
而今,忽然得知,母亲竟是因自己而死!
“这几十年来,我违背诸神意志,虞部族表面看似风光,实则危急重重。北面的唐部族伊放勋成了炎黄之帝,西面的宿敌三危东进,这是诸神给我的报应啊!”虞岐阜身上的血肉一片片剥落,却兀自不觉,喃喃道,“于是我必须杀了你了。你我父子的命运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敌。然而,我却败给了你。”
少丘等人听着,心中惨然,谁料得到虞岐阜和姚重华父子相残的背后,竟有如此血泪与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