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数日前你已经见了。我五千男儿杀得你一万大军寸步不得进,那时你三危的胆气哪里去了?你空负智者之名,做事莽撞,不懂带兵,丝毫不熟悉地形的情势下就贸然直进,只怕日后三危要骂的,是欢兜选错了人,而非我夏部族的谋略!”
木扶桑一愕,冷冷喝道:“你是什么人?有胆子现身一见!”
“也好,我夏部族尊的是英雄,你虽然粗莽无知,却也是豪杰,既然你要死了,那便让你知道死在谁的手里又何妨?”山谷上清脆的声音答道。
话音刚落,西侧的山峰上,浓雾慢慢散去,却见深谷山腰的一座突出的平台上,却有一个雕像般的人影静默不动,仿佛与山石融为一体,只有灼灼的眸子在暗影处闪耀着光芒。他静默的时间太久,居然有蜘蛛在衣袍上结起了网。
日光透过岩石的罅隙,照在一个男子的脸上,却是个十四五岁的白净少年,身穿一副精致的鳄龙皮铠甲,外面披着一件青色的丝袍,没戴头胄,眼珠咕噜噜乱转,极为活泼。
木扶桑双目失明,看不到这人。卢剧留向他讲述一番,木扶桑大吃一惊,难道自己竟是败在这个少年的手上?
“你是什么人?”木扶桑沉声道。
“在下无名小辈。”那少年笑嘻嘻地答道,“年方二七,尚未婚配,是夏部族里最不成材的一个小厮。每日最大的愿望是上午躺在树梢晒太阳,下午看到谁家养的狗儿肥便偷过来杀了煮了吃,晚上躺在被窝里暗恋圣女姮沙。木先生,你还想知道什么?”
木扶桑气得吐血,夏鲧这厮不露面,却让一个毛孩子来气自己。诡计,一定是诡计。
“无名小辈?哼,快让你家大人过来,木扶桑不才,想当面向他讨教此战得失。”
“我家大人?”那少年遗憾地道,“他在禹都呢,你临死前怕是见不到他了。至于讨教么,这些天和你对阵的就是本人,想讨教什么就说吧!”
“你?”木扶桑当即呆住了。他虽然看不见,但听声音也知道这少年年纪还小,性情好像惫赖顽皮,难道这些天来顽抗、诱敌、伏杀的一连串计策全是他想出来的么?
“是啊!”那少年笑道,“木先生,你虽然多智,不过孤军深入,心里早乱了方寸,一心只想打穿道路逃到三苗。急躁之下焉能明察?你们北方部族对桐柏山不熟悉,只能靠盘问战场俘虏的战士来判断路径,却不知道,区区在下早已安排了死士故意被你俘虏,假装求活命,向你献上了这条死路。嘿,木先生,你若是心气沉稳,多盘问几个俘虏印证,就能看破我的计划,可惜了,你一心想逃,偏生走近死路。怨得谁来?”
“你——”木扶桑顿时哑然,额头冷汗涔涔而下,没想到这个十四岁的少年,居然心计如此可怕,将自己这个老狐狸都算了进去。
“你究竟是什么人?”他嘶声大喝。
“好教木先生得知,在下姒文命,乃是南岳君长子。”那少年答道。
“姒文命……夏鲧的儿子……”木扶桑喃喃念道,忽然惨笑不已,“夏鲧生子如此,老夫败得不冤!”
木扶桑乃是欢兜的谋士,平素关注大荒动向,纵然和三危远隔万里,也听说过姒文命的名声。无他,只因这个少年实在奇异!
夏鲧威名赫赫,在大荒巅峰级高手排序中还高于欢兜和虞岐阜,仅次于战神后羿。然而最近这三年,外人谈论起夏部族,议论更多的却不是夏鲧,而是他这个儿子,姒文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