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笑了,声音清越,如流水、如玉石,“你可知,我为何被人称为‘玉无颜’?”
月光水色交织,连他白袍衣摆、袖口绣着的仙鹤都显得分外出尘缥缈。
楚留香一时出神,但很快收敛心神回道:“等你取下面具我想就知道为什么了。”
傅凌衣声音清冽:“我如果取下面具,你会后悔的。”
“为什么?”
“因为。”傅凌衣说话干干脆脆,如利剑斩断磐石的不留余地:“如果你看到我的相貌,一定会觉得自卑的。”
楚留香生的自然是极为英俊的,双眉修长、鼻梁挺直,充满着男性所特有的魅力,便如同战场厮杀的铁血将军。
但他亦是秀逸温雅,那双清澈的眼睛,以及他笑的时候上扬的唇角让他又变成了一位浊世佳公子,如此的斯文俊秀。
这样的人一般只会让别人自卑。
宋甜儿实在受不了这个人说话时那种高傲的语气了,她忍不住小声反驳道:“你……”
——你说话太傲慢了!
剩下的话已被死死扼在喉咙里,再也发不得声。
白衣傲慢的青年抬手将面具摘去,将他的容貌彻底暴露在几人面前。
在看到他的面容后楚留香已屏住了呼吸,几乎连心跳都要停止,他从来不知道这世上竟还有人生成这般模样。
该用什么样的词汇去形容呢?这样如妖魔般夺目惑人的相貌。
连着左眼下的那点泪痣亦是如此冷冽而妖美。
如妖魔般的青年负手而立,他的长发是肆意流动的墨,那袭白衣承载着这天地最让人遥望的月华。
傅凌衣低眸看着楚留香:“你该懂了。”
楚留香深吸一口气,苦笑道:“懂了。”
原来无颜的意思是指让别人自惭形秽,无颜以对。
他说他会后悔,楚留香果然也觉得后悔了。
哪有一个女子能抵挡得了这样的容貌,苏蓉蓉还好,只是有些晃神。
宋甜儿和李红袖早已看呆了去。
楚留香咳了一声,请求道:“阁下还是将面具戴上吧。”
再看下去,他觉得李红袖和宋甜儿都要和他跑了。
楚留香不由转身看了眼李红袖和宋甜儿:你们两个不是讨厌他说话的态度吗?现在又看的目不转睛是什么情况?
楚留香又回身看向傅凌衣,饶是他也难免惊艳,不由叹息:人长的好看就是占便宜。
说话做事再如何不如人意,只要往那一站仍能获得许多人的爱慕欢喜。
傅凌衣被他的表情逗乐了,他就是喜欢别人这种有苦说不出的憋屈表情,于是忍不住笑着俯身贴近楚留香。
说出的夸奖怎么也不像夸奖:“我突然发现你皱眉的样子还是能看的。”
他突如其来的靠近让楚留香失去了所有动作,楚留香怔怔望着那双灼灼艳丽的凤目,墨一样深的眼瞳落着让人迷醉的星光。
楚留香又发现这个人眼睫毛很长很长,实在是他有生以来见过最长的了。
微敛时甚至能落下一片浅浅的阴影,更使得那点泪痣动人心魄。
楚留香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左眼下的那点泪痣。
他身后的宋甜儿下巴都要掉了:“……你在干嘛?”
李红袖:“……”
苏蓉蓉一把捂住额头,这是在犯什么浑?
而傅凌衣,他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我说……你在做什么?”他声音阴恻低沉,如同从地狱传来。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楚留香干笑着往后退了两步:“抱歉抱歉,情难自禁……”
苏蓉蓉带着复杂的同情看了眼楚留香:情难自禁,所以楚留香你是丢了你的脑子是吗?
她一手拉着李红袖一手拉着宋甜儿,面上十分淡然的站的更远些。
果不其然,只见那白衣青年呵呵一阵冷笑,“楚留香,我要把你剁碎了喂狗。”
月光下,只见他修长的手指一弯,从袖中滑出两柄……寒光凛然的菜刀。
傅凌衣已经很多年没被人这么冒犯过了,何况被人冒犯的是他最讨厌、最在意的一点,当即想剁碎了楚留香包成饺子喂狗的心都有了。
楚留香自知自己言行失礼,对傅凌衣的攻击哪敢回手,只是不断闪避,嘴里诚恳道歉:“对不起,我只是觉得你的泪痣真的很漂亮,不由自主摸了摸。”
原本凌冽、大开大合的攻势突然一顿,怎么了?楚留香放下挡在自己面前,为自己受了几刀的矮方桌,小心翼翼的看向傅凌衣。
对方的神色很是奇怪复杂,竟然就站在那里发起了呆,在感受到楚留香的目光后,傅凌衣一秒回神,一个冷冷的眼神扫向楚留香:“看什么看?”
他语气不好,眼神不善,但总算将那两把看上去就杀气凛然的菜刀收了回去。
楚留香松了口气,弯腰将那方上好的黄花梨木矮桌放好,不由笑着多说了句:“怎么不动手了?”
他知道这个人肯定不会好好回答,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人会冷冰冰来一句:
“就你这样的,剁碎了喂狗狗都不吃,我还是别白费力气、凭白脏了手。”
楚留香:……
苏蓉蓉掩着嘴笑的肩膀抖动,李红袖、宋甜儿笑的歪成了一团。
之前她们还对这说话刻薄的青年没什么好感,可如今却又觉得他十分可爱有趣。
他说话多有趣啊,当然,被说的人不是她们自己那才是真正的有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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