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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钱逸群坦白道。
“这洞天是郭璞开创的,但六道口却是大道所化的通路。”狐狸是这里最不愿意看到团队分化的“人”了,上前说道:“即便没有先天灵宝,也多半存有郭仙师的遗物。无论是什么,拿出去总是惊天动地的大事。这样的宝贝,若是落在无德者手中,实在是苍生之祸。”
“伪善!”柳定定怒目道,“连身边的人都不想着救,还想着苍生!骗鬼啊!”
“柳姑娘,”白枫轻咳一声,“那位方姑娘只是你身边的人吧。这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若是同路,互帮互助是应该的。如果不同路,自然也没必要继续走下去。”他倒不是偏向钱逸群,而是儒生讲礼。
礼者,离也。最重视的就是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交浅言深、正邪不辨……柳定定在白枫看来的确是个“非礼”的愚妇。
柳定定没想到老成稳重的白枫都出口教训自己,不由鼻头泛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哭意道:“好好好,是我连累你们了!我走!”
“你走毛!”钱逸群见白枫狐狸都开口了,本来就想这么算了,谁知道柳定定竟然耍大小姐脾气,不由怒上心头。
“既然不同路,我留在这里干嘛!”柳定定也冲钱逸群吼道。
——你特么就是我那个白痴师兄看上的女人罢了!真要死在这里关我鸟事!
“你凶,”钱逸群怒极反笑,“走,我送你出去,走啊!”
柳定定被钱逸群这么一激,顿时倔脾气上来了,大步朝门口走去。
钱逸群紧随其后,好像真的在护送她出去一样。他挚出节隐剑,轻轻一挥,砍断了吊门的绳子,大门应声而倒,露出一条人踩出来的小道,正是众人在不久之间进来的路。
柳定定见钱逸群没有留她的意思,心中也气到了极致,硬着头皮就往外闯。
“小心!”狐狸敏锐地发现了空气中的危险,高声尖叫。
一团黑影从树冠丛中扑下,带起一股劲风。
柳定定被风声惊动,抬起头,茫然地看到一个黑影。对于她这种没有接受过体术训练、灵修锤炼的普通人,即便意识到了浓浓的危险,身体也无法做出正确的躲避反应。
就如同一只小白兔意外地正面一头猛虎,猛虎的气势就已经足以让它吓趴在原地,乖乖落入虎口。
柳定定发出一声惨厉地尖叫,蹲在地上。
钱逸群至始至终都看在眼里。在他眼中,分明映射出这头巨型山魈距离柳定定所需要的时间。
谁都没有发现,当钱逸群挥剑砍断绳索的时候,左手已经偷偷捏起了指诀。
他捏得极慢,慢得连自己的灵蕴都忍不住想冲上去完成这个指诀。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这一刻,巨型山魈以千钧之力压顶而下。
这一刻,节隐剑化身七十二支。
这一刻,支支节隐剑依次插入土中。
一道屏障徒然而生。
山魈看不见这屏障,但是本能中觉察到了危机。然而身在空中,无从借力,它又不可能右脚踩左脚踩回树顶,只能顺从地球引力的拉扯,越来越快地冲向蜷曲一团的弱小食物。
在它的计划中,完全可以赶在不远处那个较为危险的“食物”靠近之前,将这个最温顺的“食物”带走。
起码能够带走头颅,里面有滚热香嫩的脑子。
然而,实际中的危险比预想中的来得更快。
几乎是阵图成型的刹那,这头巨魈已经撞在了八门混天阵形成的屏障上。
——软软的,没事么?
巨魈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片段,疑惑代替了恐惧。
紧接而来的,却是如同海浪一般的回震之力。
这一波*,一层层,一叠叠……绵绵不绝的力量尽数从屏障上打入巨魈的身体之中。既没有将它震飞,也没有让它砸破阵图,只是被钱逸群分成了三股,如齿轮交替一般引回了巨魈体内。
说来繁杂,其实只是个脑神经树爆发出一点火花的刹那。
刚才与巨魈的短暂战斗,钱逸群的八门混天阵第一次经受实战的考验。即便是在翠峦圣境中演练无数次,也远不如一次这样的真实考验能够让人成长。小钱道士的悟性本来就好,又听说过太极借力打力、以柔克刚之类的高深武学理念,虽不能尽悟,也有个概念性方向。
几经琢磨之后,钱逸群已经基本掌握了用灵蕴牵引外力在阵图八门中游走的窍门,再不至于被雷蛇符震得五脏颤动。
而此刻,正是钱逸群这场考试的最终答卷。
绵力。
绵绵不绝,绝不浪费,每一丝阵法上的力量都被牵走,又回向钱逸群希望它们去的地方。
巨魈发出一声哀嚎,只是一个短暂的开头,便戛然而止。它如同一条破麻袋,软软地被甩到了一旁,破裂的血管很快就涌出黑红色的血液,将身下土地彻底浸透。
柳定定等了片刻,看到一缕殷红缓缓渗到了自己脚下,发出一声更为激荡的哭声。
钱逸群收起剑法,感觉嘴唇上方微微发痒,伸手一摸,满手鲜红。对于他来说,驾驭这股强大的力量终究还是太勉强了。
“没事吧!”符玉泽还是很紧张柳定定的。他从小在道观里长大,以前觉得没有父母有师父也一样,现在才知道有一种温温软软的爱是师父不能给予的。
白枫和白沙也跟了上来,一旦进入战斗被分成两边可不好。
狐狸自然不会独自留在营地,跑得极快,在地上印出一个个梅花桩的爪印。
众人很快就围成了一圈,四面警惕。
钱逸群仰头环视四周树林。
那是因为他留鼻血了……
这头巨魈一死,十面埋伏蠢蠢欲动的山魈们,纷纷逃散,没有丝毫留下收尸的打算。
“柳姐姐,你没事吧?”符玉泽凑近柳定定,关切问道。
柳定定蹲在地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双手抹去脸上的泪水,强自按捺住心中激荡,飞快吐出两个字:“没事。”
符玉泽蹲在柳定定身前,轻声安抚道,眉眼间看上去就如女孩一般。他见柳定定仍旧埋着头不肯起身,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望向旁边白枫白沙和钱逸群。不过他很快就放弃了,光看眼神就知道这群不着调的哥哥也没什么靠谱的主意。
“刚才好悬啊!”符玉泽道,“柳姐姐,这道符你留着护身吧!”
众人望向符玉泽是手,只见他正从袖子里取出一快玉牌,乃是上好的白玉,宛如羊脂,表面上刻着符文。
符玉泽将玉牌塞在柳定定手中,道:“这张黄巾力士符是张师伯画的,天下罕见,若是遇到致命之险,它自己就会裂开,你不用管它。到时候黄巾力士附身,谁都伤不了你。”
白沙饶有兴致地蹲下身,极力往柳定定手中的玉牌瞅去,却又要保持男女大防的安全距离,整张脸都扯长了。
白枫也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暗道:原来这就是黄巾力士符,竟然还是自然发动,果然是神符。
钱逸群和狐狸却只是听过便算,连头都没抬。
他正用节隐剑将地上那巨魈尸体剖开,用剑轻轻在这对杂碎中挑拨,从头到尾一丝一点都不放过。如果这不是在找什么东西,那绝对只有“变态”来解释了。
钱逸群当然不是变态,但是这种变态的行径足以让其他人有意识地避开视线。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