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在怀念苏州生活的还有杨爱。她此刻正抱着膝盖,看着眼前篝火或明或暗地跳动,心已经飞到了天边。
顾媚娘看着杨爱这般沉默,心中隐隐觉得不妥。她记得媚香楼也有过一个姐姐,恋上了个南京礼部尚书家的公子,日日思念,最后就害上了相思病,郁郁而终。以媚娘的这个年纪,很难理解什么爱情,不过想来所谓的“爱恋”必然是害人不浅的东西。
“杨姐姐怎么了?”符玉泽凑到顾媚娘身边,假意关心杨爱,其实是找由头与媚娘说话。
媚娘往旁边挪了挪,没好气道:“你们这些道士不知道清心修行,成天拈花惹草,呸!”
“汗,你要骂厚师兄尽管骂好了,干嘛带上我?”符玉泽委屈道。
“骂的就是你!”顾媚娘提高了声调,“我老师何时拈花惹草了?”
“好好好……我也没有啊!”符玉泽委屈道。
“我不是花么!”顾媚娘理直气壮道,“还是你敢说姑娘我不好看?!”
“好看好看!”符玉泽彻底被打蒙了,颇为后悔自己过来讨骂。他自己也有麻烦,这回缪师兄回去之后,不知道会怎么跟上面的诸位师长们说。若是落个被罚去静室面壁,那就惨了。
阿牛在篝火堆前走了两回,道:“我差点忘记件大事!”
“什么?”钱卫早就有些吃不消这大块头在自己眼前晃荡,只想让他安稳坐下。
“我老婆还在王家别院那边,不会被他们……”阿牛停了停,终究是心里不安,决然道,“我要去找她们。”
柳定定与方清竹因为没有战斗力,并没随丈夫出来。不过以两人的智商,应该不会死等在那里,让王家人有机可趁。
“咱们还是同进退吧,”白沙起身道,“马上就要天亮了,你这身形太过醒目。”
阿牛点了点头,也顾不上疲惫,道:“咱们这就走吧。”
顾媚娘面露难色。她现在是又困又累又饿,还没来得及休息,又要赶夜路回去,真是苦不堪言。
“来,这个能帮你轻松些。”符玉泽提着茅君笔,示意顾媚娘摊开手掌。
顾媚娘明知他有吃豆腐的心思,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大大方方伸出左手,让符玉泽抓住指间,在掌心画符。
一道轻身符转瞬即成,大大减轻了媚娘的体重,让她奔走起来好像有人托着一般,丝毫不觉得费力。
“给我也画一个。”阿牛十分识货地伸出了手。
符玉泽无奈,只得又画了一个。
“给每个人都画一个,方便赶路。”阿牛瓮声瓮气道,“自己的活计别老是忘了。”
——道爷我客气客气,你就当福气么!
符玉泽额角青筋暴跳,心中暗骂。不过手上却没闲着,充分发挥了自己作为符师的存在意义,给每个人都加持了轻身符。因为阿牛要走在前面开路,在他身上还比旁人多一个大力符。
顾媚娘走到浑浑噩噩的杨爱身边,低声道:“杨姐姐,这事早断早好,总胜过日后纠缠。”
杨爱没有说话,眼泪就已经下来了。
“好姐姐,你别吓我了,说句话吧。”顾媚娘轻轻摇着杨爱的手臂,努力装出温软可怜的模样,想博取同情。
杨爱默默流泪良久,方才幽幽道:“多情总被无情恼。说一千道一万,只是我自作多情罢了。”
“姐姐……”顾媚娘轻声唤了一声,“我妈妈曾说,爱恋其实是种病,别看今**侬我侬,转头便是劳燕分飞。男人嘛,只是拿来用的,守好自己的心才是正经。”
“妹妹你不知道,”杨爱低声抽泣道,“有时候并没有什么奢求,只愿能日日看到他,听到他,我便心满意足了。但是一想到他成了别人的夫君,一颗心都在那妖女身上,我就心如刀绞。”
“你已经病了……”顾媚娘遗憾道,“再这么下去,岂有命在?姐姐,要不然你先回忆盈楼吧。”
杨爱心上更痛,摇头道:“妈妈已经为我办了脱籍,我怎还能回去?”
“忆盈楼中又不是所有姐妹都在籍的。”顾媚娘道,“我妈妈说,祖师创立道场,就是为了天下受苦的姐妹有个托庇的地方。如今你无处可去,不回忆盈楼又回哪里呢?”
杨爱还是轻轻摇了摇头。
不仅仅因为李香君和顾媚娘的年纪小,也因为媚香楼和绮红小筑都有严格分工,修习秘法的弟子是不会接客的。所以杨爱对于“风尘”两字的理解,较之那两个天真的姑娘要更深一层。
虽然,现在她回到忆盈楼,徐佛李贞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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