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群没想到吴三桂的反应竟然这么快,心说:你这悟性全满算是几个意思?再说回来,你爹投降李闯的时候比你还麻利……
“三桂呀,”钱逸群语重心长道,“第一桩事你要记住:哪怕身陷绝境,老天爷也会给你留一条路走的。第二桩:哪怕真的迫不得已投降,也大可以出工不出力,身在曹营心在汉。你能懂么?”
吴三桂若有所思,心中道:老师果然已经算出我命中有劫数,唉,既然老师已经点破了,我岂能还落入囚笼之中?
“老师,你我有缘若此,还请将来三桂身逢劫难,您老出手相助。”吴三桂恳求道。
“这个没问题,只要我得知消息,哪怕千万里之遥也会赶来救你的。”钱逸群由衷说道,又在心中补了一句:若是道人我来晚了,就只有给你个痛快了。
吴三桂得了钱逸群的保证,心中犹自不安。他回去之后与父亲吴襄说了,两人得出一个结论:哪怕钱财万贯,也不如抱紧神仙的大腿。
自那以后,两人对钱逸群越发着力奉承,真个是恨不得连穿衣吃饭都不让钱逸群自己动手。
钱逸群哪里受得了这般服侍,索性搬到了山海关外的一做石山上。这石山上本来是明军的岗哨,如今已经废弃不用了,正好被钱逸群“霸占”,整日逗鸟放鹿,勤加修炼,远离俗世纷争。
吴三桂送过两次饭,却见钱逸群水米不进,而且悄悄巡视四周,也没发现道人排出的秽物,更是彻底将钱逸群当神仙一样看待。他哪里知道,钱逸群肯定得找个气候如春、风景宜人的地方上厕所啊!
比如翠峦山。
一直等阿牛、白枫等人到了山海关,一并住进了吴总兵的府邸,钱逸群方才下山与他们会合。
“本以为辽东人丁稀少,百十里不见人烟,没想到一路过来,人却也不少。”白沙颇为感慨,“好几次都被大车堵住了路,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搬来北疆呢?”
吴三桂知道这里都是跟厚道神仙有关系的人,或者本身也是半仙一级的人物,没有丝毫总兵之子的骄纵,解说道:“以前的确如白兄所言,不过从去年开始,不知道为何来了许多江南游侠儿,朝中还有高官为他们说情,让他们自由出入关隘,不要阻拦。当时我们还道是哪个脑袋被驴踢了的大官,竟然让江南人来辽东当细作呢。谁知很快就有中原的江湖客赶来,也是一样出关散入辽东。这些人杀性极重,见了虏丑就杀,到如今我们也不知道是谁派来的。”
这北国日常是钱逸群开启的,当日只是在王心一家小范围说了说,还让他们“保密”,没想到这么快就搞得风生水起红红火火。他厚道地干咳一声,道:“官府和军方该将他们组织起来,比如打探消息啊,拔掉一些哨所啊,骚扰金国啊,这些小事大可以让他们去做。”
“老师有所不知,这些人不服管得很,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吴三桂道,“而且他们的确身手不俗,却不会列阵,一旦碰上大队金兵,跑得比谁都快。”
“你还是狭隘了呀!”钱逸群摇了摇头,从鱼篓里取出一块金砖,交给符玉泽。
符玉泽茫然地看了看这金砖,不明所以。
钱逸群道:“给你个出风头的机会。你现在拿着这金砖去山海关市集,就说:凡是知道‘将岸子’这个消息的人,就能拿到这块金砖。就算不知道也没关系,可以从辽东土著那里打探出来。”
吴三桂一拍脑门:“这就如官府悬赏一般么?”
“是啊,”钱逸群又道,“如今天子最缺的是干活的人,你让这些出去收罗在辽东的汉家子。就说朝廷说了,剃发者一律不追究,只要肯撤回关内,朝廷给地给粮。不拘男女老幼,凡是能带回五个的游侠,赏武勋一千。”
“武勋?”吴三桂奇道,“那是什么?”
“在官府登录名册,也方便你们知道辽东到底有多少人。”钱逸群轻轻弹着桌子,“等他们存满了一万武勋,就给个把总衔。”
“虚衔空职么?”
“那是当然。”钱逸群笑道,“放心吧,等孙督师来了,就算是总兵、参将都舍得给。”
“他们若是不信呢?”吴三桂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不信?”钱逸群道,“有人受了赏,自然就有人信了。唔,把一千武勋换十两银子,这样见效更快些。”
所谓穷家富路,能千里迢迢来到辽东的人,怎么会在乎银子?然而给官衔就不一样了。虽然如今武人地位低,但武官也是官,跟庶民比起来就高到天上去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