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帝诏曰,泰和刘春花解百姓危难,首创插稻法于黎民社稷有功,特诰封九品外命妇,敕号稻娘,钦此。”
李公公摊开明黄的圣旨,对跪在地上的春花笑道:“稻娘子!接旨吧!”
“刘春花接旨。”春花愣愣地走上前,接过圣旨,看了一眼龙纹绸布上的字,心想这还真是圣旨啊。
莫镇长看全部的人都跪在地上,春花一脸呆怔,心想真是一群棒槌,宣了旨,该打赏了,怎么还木着呀,使了个眼色给富贵。
富贵连忙笑道:“大娘子!宣完旨了,还不请大人们歇息呀。”又对着春花相互搓磨拇指食指和中指。
春花一愣,猛然想起宣完了旨不是要发赏钱吗,连忙进屋将两个银锞子拿出来递给李公公,笑道:“大人,小小心意,聊表心意!”
莫镇长看得嘴角一抽,这不是年前他打赏给春花的东西么。
李公公随手收了倒不在意。从京里出来,得了多少好处,倒不在乎个农妇的东西。
“各位大人,走累了吧,屋里坐,屋里坐。”
直到几个大人都走进堂屋坐下了,跪在地上的小老百姓都没一个人起身或是吭上一声。春花无奈地道:“爹娘,公公婆婆,各位长辈,都快起来吧。完了!”
春花娘抬起头,露出红通通的眼,道:“完啦?都说什么了?”
春花展牙笑道:“女儿是恭人了!娘。先别说这个,快快上茶水吧,大人们都在里面等着呢。”
刘老头惊慌地提醒道:“媳妇们,快烧火供茶,怠慢了大人要遭雷打呢!那都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
几个媳妇忙忙地洗锅烧开水。
春花娘脑子浆糊似地。找了半天才想起自家哪有什么茶,胡乱间看见碗柜上搁了半碗红枣,灵机一动,忙从柜子里捧了几捧枣扔进锅里。
罗氏看淡红色的水到底不像,忙回家从罐子里摸了一把枸杞甩进滚水里。
妇人们谁见过身着蟒服英俊的官爷啊,经过了初初的惊恐。现在剩下的就是只是好奇和艳羡了。厨房的媳妇子你推我搡,笑笑嚷嚷,都不愿意出去送茶。虽然很露脸。但大家都不好意思呀。
春花娘瞄了大家一眼,绷住脸道:“我去!”
罗氏顺过一只木板将上供用的小花瓷碗放在上面,跟着春花娘走进堂屋。
两人奉上茶,退后,回厨房。
春生娘羡慕地道:“那些官爷长得好不好看啊?我刚才一直跪着低着头只看到他们的脚尖。都没见长什么样!”
过来帮忙的邻居媳妇亦笑道:“春花婆婆春花娘,你们好福气呀!”
罗氏心里激动万分。笑道:“我哪有什么福气哟,我孙女儿才有福气!真正是高人一等了!”
碧芬娘从墙壁缝里窥了一会,纳罕地道:“怎么这些官爷不住地喝茶呀。我们烧的茶有那么好喝么?”
罗氏看了一会儿,犹豫地道:“怕不是呀。大人们把枣子都吃光了。噫,那个胖县令在瞄饭桌!是不是饿了呀?”
因他们来得急,主人家没有准备,现在坐的地方还是匆匆布置而成,侧面是来不及收拾的饭桌。饭菜还没冷透,时不时地发出香味。钟县令苦啊,他老人家从未饿肚子超过两个时辰,现在却整整三个时辰没有吃饭,太饿了呀太饿了,饿得都顾不得形象瞄饭桌了。
刘家父子和春花作为陪客,怪笑着和钦差大人打哈哈,时间一久,倒没觉得人家有三头六臂。不过在坐的大人们怎么一脸苦相啊,特别是那最胖的一个,眼睛频频瞄饭桌干什么呀,是不是嫌太邋遢了?
春花起身道:“啊,大人们,我去叫人收拾一下饭桌。”
李公公忍着肚饿,连忙摆手道无事,心想这家人怎么这么不懂事啊,都坐了一刻钟了,还不上饭,就算来点点心也发好嘛,咱家肠子饿得打绞绞了。
莫镇长也不好说,他虽然饿,但不至于饿得打绞绞,最多胃痉挛罢了。
钟县令差点没忍住说快上点吃的来,我饿得快没命了!他是一县的老大啊,怎能贪图口腹之欲……哎哟喂,好香啊,好像是芋头的味道,好想吃!
叽咕咕,叽里咕噜……
李公公暗叫糟糕,我的肚子怎么叫了,好丢人,好丢人,怎么办怎么办?
莫镇长突然笑道:“刘恭人,吾已有半日未曾用膳,是以肚腹空空作响。”
刘家父子面面相觑,他们一时没听懂呀。
春花瞥了一眼李公公,心想是他发声的吧,呀,对了,他们该不是饿了吧?
春花连忙站起来,笑道:“招待不周,招待不周。还以为大人们都已用过饭食了。原来是公务在身,忧国忧民,连饭都来不及吃。我去传饭,我去传饭!”
一席话说得李公公等人心里舒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