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生,去帮我爹栽菜。小云,去做饭。”
春花家的灶是农人最普遍用的,长方形,表面上前方开一大一小两个洞,大的放铁锅煮猪食,小的煮饭,后方开一个或两个小洞,放一铜锅煮稀饭或者热水。而早饭这一顿通常最复杂的一顿,既要煮一天份量的猪食,又要熬全家人的稀饭,要是讲究的人家,还要炒个小菜。一顿饭,要耗费时间一个半时辰,蒙蒙亮起来,天光大亮才做得好。
小云当然不会做早饭。就是让她烧火,都教了好几遍,才不至于使猪食好了后面的水还没开或是后面锅的饭都半熟了而铁锅边的水才起溅。一个灶孔烧的火,要顾忌一前一后两个锅,而且还是草质类燃料产生的灶灰异常多,又要照顾火,又要及时清理灶灰,的确需要超凡的烧火技术。
说说笑笑,几个雌性动物围着灶火好一阵子,才正式进入做早饭程序。
春花见铁锅的猪食起了大燎泡,铜锅锅盖上升起一团白气后,就和小云到地里去扯蒜苗,又扯了几根青菜,然后到雾气茫茫的井边剥好洗净,再拿回家去炒。
路上遇到刘石头的兄弟刘板凳。
春花笑着叫人。
刘板凳笑咪咪地嗯了一声,道煮早饭啊,然后就斜着眼紧盯着小云。
春月和春雪一人抓了一条瘦毛竹,哇啦啦笑跑过来,大声道:“姐,大姐,娘叫你快一点呢,油都下了锅就等着菜了。”
春花哎了一声,带着小云疾走。
刘板凳盯着小云的左左右右的俏臀,不由咽下一口唾沫。
刘板凳这个老光棍和只比春花爹小两岁,被他娘娇惯长大从小就好吃懒做,娘死祖业败落后,就开始偷偷摸摸起来,要不是他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偷东西从不偷村里人的,早就不容于村了。
每一天,他都在想媳妇,想生娃,可就没小娘子愿意嫁他。村里这下突然来了个天仙似的外姓美女,听说只是春花的下人,他的心肠就动了起来。要是把这个女子搞到手,一切的一切不是都解决了吗?
春花鄙夷地往后瞄了一眼,对小云道:“没事不准一个人单独走动!”
小云牵着春雪,掀了一下眼皮,嗯了一声。
一大碗青菜,一小碗泡萝卜,两碗稀饭,这就是农人的早饭了。
春花娘看了一眼站在桌旁的阿生和小云,对着春花不安地道:“花儿,让他们坐下来一起吃啊。”
一开始就得有规矩,不然以后后患无穷。春花道:“娘,没有下人和主人同桌而食的道理。你别管。阿生,你下去吃饭吧。小云,在刘家村不用你布菜,你也下去吃饭吧。”
等他们下去了,春花才道:“娘,不能像平常人一样待他们。他们是下人,还是官奴,如果对他们太好,很容易出事。比如把他们胆子养大了,从我们家逃跑了,到时候我们可是要担责任的。”
刘三道:“花儿说得对。要是平时惯着他们,没了尊卑观念,又是在没规矩的乡下,说不定以后就骑在我们头上拉屎呢。”
春月有些不高兴地道:“大姐,小云姐姐这么好,怎么能把她当奴婢呢。”
春花唬着脸道:“春月,记住我说的话,你是小姐,她是奴才,对她好可以,但是绝对不能失了分寸,没有尊卑,以至酿成大祸。以前就有个小姐把她的奴婢当姐妹,结果那个奴婢想嫁给小姐的丈夫,把小姐给害死了,最后事发,奴婢也被处死了。”
春花娘听得吃了一惊,叹道:“世界的确有忘恩负义之人。就是那小兰娘,她家二小子生下时口舌生疮不能吃奶,都饿得快死了,还是我懂行,给他挤了浓疮,慢慢才吃上奶活下来。不是我,她家哪有个什么二小子!结果呢,看看他们,处处针对我们家,我都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正说着,门外出现一个道士打扮的男人,刘三坐在上方,正对着外面,一眼看见忙笑道,“这不是方道士么!怎么有空来玩?快进来坐坐。”一边说,一边走出屋外。
方道士乜斜着眼,笑道:“回来再坐,回来再坐。你哥哥找我呢。”
刘三纳罕地道:“我哥找你做什么?难道是合八字?春生说亲了?我怎么不知道?”
方道士一向和刘三交好,想了想,倒不如卖个人情,事情反正到时候也会让他知道,就没打哑谜,“什么事,和你有关的事!”
春花娘偏头看着方道士,听见这样说,连忙从端了一根板凳出去,热情地招呼方道士坐下,道:“方道士,坐下说,坐下说。小云,去抓把花生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