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七年,方面大耳、仪态威严的朱庆澜老了许多,顾盼生雄的双眼中掩不住几许忧郁与落寞,宽阔的额头和眼角也生出了许多皱纹,再也没有了七年前那种充满活力和自信的凤仪。
萧益民大步上前,谦逊地致以下属之礼,随即热情地拉着朱庆澜的手:“子桥兄,久违了!”
从广东省长位置上下台的朱庆澜这两年一直隐居上海,威名已逝,默默无闻,逐渐被整个世界所遗忘,这次他本是硬着头皮登门拜访的,没想到今非昔比的萧益民竟然会对他如此的尊重和热情,感动之下也唏嘘不已,频频点头后说出句令萧益民无比惊愕的话:“若不是维岳师弟关怀,恩师谆谆教诲,愚兄恐怕还走不出上海的家门啊!”
朱庆澜所说的恩师是改变了他的人生并带在身边教导近十年的赵尔巽,师弟无疑就是如今在中外新闻出版界混得风生水起、名声显赫的徐维岳,按理说,早在七年前四川新军改制阶段,身为四川新军统领的朱庆澜就该称呼萧益民为师弟,可这一声师弟直到现在也没有叫出来,可见朱庆澜心中的愧疚有多深。
萧益民哪里还不知道朱庆澜此刻的复杂心情?顿时忘了身边还有其他人,贴近半步,紧握朱庆澜的双手,感慨万千:“师兄,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其实你早该来了!”
朱庆澜当即热泪盈眶,紧闭嘴唇,拉着萧益民的手连连摇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哈哈!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大帅快来见见远道而来的贵客,然后一起好好地喝上一杯!”杨度的笑声来得很及时。
朱庆澜连忙把萧益民带到身后一位清秀挺拔的汉子面前,谁知没开口就听萧益民惊呼起来:“竞存将军……益民失敬了、失敬了!”
被朱庆澜和萧益民师兄弟相认场面所感动的陈炯明已经平静下来,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意料中极有可能对自己不假颜色的萧益民,竟然在惊讶过后立即向自己这个下属兼政敌伸出热情的双手,而且语气恭敬热情,毫无半点虚伪。
陈炯明来不及多想,抢先半步,紧紧地抓住萧益民的手:“属下冒昧登门,还望益帅恕属下唐突之罪!”
萧益民摇摇头,爽朗地笑了起来:“哪里的话?本以为此次能借南方各省督军会议向竞存兄好好请教,谁知广东、广西两省督军都致电请假,广西只派来军务会办出席会议,广东却一个人都没见,原本我还以为广东各界对一鸣心怀怨恨呢,今日得见竞存兄,一鸣实在高兴,心里也安稳许多了。”
陈炯明还想客气几句,看到老朋友程潜和有过几面之交的吴佩孚大步从后面走来,连忙收起所有杂念,含笑点头致礼。
客厅里顿时惊喜连连热闹非凡,素来老成持重的程潜见到老长官朱庆澜,立刻变得惊喜万状,同样以下属之礼见过,随即上前拉住朱庆澜的手嘘寒问暖,还责怪地说为何两年前突然断绝音信?
吴佩孚已经和陈炯明热情地聊起来,两个威震南北的将领都是一表人才的人中楚翘,站在一起极为显眼,看得精通周易擅长相法的杨度啧啧称叹。
送走萧益民两位联袂而来礼貌问候的妻子,众人在主人热情引领下走进后huā园,寒暄几句便围着新摆上的精致酒席坐下,连喝三杯之后再次发出一片笑声。
接下来大家谁也不提正事,除了感慨万千地叙旧就是情不自禁地举杯相碰,最后竟是满腹心事却又无比感动的朱庆澜先醉倒,很快就被侍卫抬入客房。
酒席终于散去,酒量越来越大的萧益民不由分说留住了秘密前来南京的陈炯明,日理万机的杨度热情地邀请陈炯明多留几天,最后告了个谦返回隔壁的杨府。
脚步漂浮的吴佩孚和程潜知道陈炯明的出现非同一般,于是借着酒意大大咧咧地告辞,两人转过身立即攀肩搭背相依而行,相互间还不时发出几声笑骂,看得因老胃病而不能喝酒的陈炯明眼都直了:“一个是湖南督军,一个是河南督军,均为当世公认之名将,谁能想到远隔千里从未有过任何交集传言的两人,私下里竟然如此亲密无间?而且还有如此坦然率性的一面!”
来到简洁雅致的书房坐下,精于茶道的陈炯明终于领略到了萧益民传遍天下的茶艺,陈炯明喝下一杯幽香延绵、清碧如玉的君山毛尖茶,顿感全身放松心情愉悦,大赞几声之后望向边上一位身穿小兵军装的十二岁少年:“益民,这位英俊的小哥是?”
“我大舅哥的大儿子,名字叫刘承铭,白天在行营对面的荣军小学上学,课余给我当勤务兵。
”萧益民笑道。
五官清秀酷似父亲刘秉先的少年端正地向陈炯明敬了个军礼,然后上前小心端起水壶,后退一步原地转身去添泉水了,走出书房前还是有板有眼一丝不苟,出去之后立刻一阵小跑,那里还有半点军人的摸样?逗得陈炯明和萧益民哈哈大笑。
收起笑声,陈炯明感叹不已:“说起子承老弟,我这心里就倍感难过,他是个大才啊!他刚出现在广州大本营的时候,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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