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撅着屁股在等待着什么。
“下官不是谁的人。”
“那就好。”
钱吉缓缓坐下,一边坐下去,一边看着杨玄。
“今年的庄稼长势不错,太平军要多派些斥候去盯着对面。”
“是。”曹颖很恭谨的应了,“回头下官就去寻南贺说此事。”
钱吉笑了笑,“老夫虽说刚到,却发现曹县丞颇为忙碌,此事倒是可以代劳。”
说完他发现大堂内很安静。
人人都用一种很好奇的眼神看着他。
蒋真早就得了通知,说会来一位自己人,此刻见到了钱吉,他不禁轻轻摇头。
比明府差远了!
杨玄屈指轻扣案几,“太平军之事,除去我和曹颖南贺之外,其他人,一律不得过问。”
钱吉被杨玄几番针对也有些恼火,但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下官是主簿,过问一下……想来不碍事吧?”
“那是机密。”
钱吉笑道:“下官是大唐官员。”
曹颖补刀:“大唐官员也有奸细。”
就差来一句:老夫看你长得就像是奸细。
新官上任三把火,钱吉一来却被杨玄几棍子抽的有些发晕。
稍后他起身道:“不知下官的值房在何处?”
“蒋真带钱主簿去看看。”杨玄说道。
“是。”
二人一后出去。
大堂内只剩下了杨玄和曹颖。
曹颖面色凝重的道:“郎君,这是想来摘果子的。”
“不,弄不好还想把我弄走。”杨玄眯着眼,“此人我一看就像是权贵的人,矜持而疏离,看人都是居高临下的眼神。”
曹颖压低声音,“郎君,贵妃挡住了皇后和一家四姓的路,而郎君被他们看做是贵妃的……人。如此,钱吉多半是一家四姓之人。”
你想说我被他们看做是贵妃的狗吗……杨玄说道:“此人来了,背后定然会等着时机为他造势。一旦造势成功,他们再顺势运作一番,到时候把我弄到别处去任职,太平就成了他们囊中之物。”
曹颖也想到了这个,他冷笑道:“郎君先前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不过还不够。”
“回头寻机给他挖个坑。”杨玄觉着此事刻不容缓,“要打击他的威望。不过不能让他滚蛋,否则天知道下次他们会弄个什么样的人来。”
“也是。”曹颖露出了君子的微笑,“郎君给了他下马威,回头老夫和他好生亲近亲近。”
……
到了值房后,钱吉低声道:“老夫知晓你。”
“我也知晓你。”
“杨玄为何针对老夫?”
你不是明府的人,还挂着一脸矜持的笑意来赴任,一看就是权贵的狗腿子。明府一心只为太平操劳,那些人还派了你这等狗腿子来掣肘,呸!
蒋真说道:“明府最近脾气不好。”
“难怪。不过他对老夫有些疏离。为何?”
“我也不知。”
“你在此处,最近可有发现?”
“发现了些。”
“说!”
“曹颖很能干。”
“还有呢?”
“后院的女人很凶。”
“女人能有多凶?一巴掌抽不死她!”
就在对面的屋顶上,老贼百般无聊的侧躺着,一边盯着这边,一边嘟囔:“三娘何时才知晓老夫的一片痴情啊?”
外面突然一阵嘈杂,钱吉二人赶紧出了值房。
一个军士冲进了大堂。
“明府,发现瓦谢部骑兵。”
“多少人?”
“两千余骑。”
“不多。”
“后面还有。”
杨玄愕然。
皇叔这是玩哪样?
大家不是说好的好基友一辈子吗?
你特娘的竟敢撺掇瓦谢部来攻打太平!
杨玄猛地一怔,心想会不会是回春丹出了问题。
他起身,“老曹来。”
二人到了后面。
“郎君,难道是回春丹出了问题?”
这个智囊的反应不错。
“我也是这般想的。”杨玄皱眉,担心皇叔吃了上下喷血。
“郎君在长安何曾试过回春丹?”
“我让人吃了,也没什么问题啊!”
“郎君让谁吃了?”
“梁靖。”
想到梁靖第二日依旧满面春风的模样,杨玄就觉得回春丹不会有问题。
“郎君错了,此事该让牢里的重犯试药。”曹颖苦笑,“老夫吃了只是觉着燥热。”
“牢中没女人。”
二人有些麻爪了。
朱雀说道:“曹颖肾虚,虚不受补。”
“准备吧。”
杨玄咬牙切齿的道:“老狗既然不想过了,回头就把他贪腐之事告诉北辽御史。”
“咱们没证据吧。”曹颖也想弄死皇叔那条老狗。
“此事还没发作,御史一旦弹劾,赫连春满身张嘴都说不清!”
“杨玄!”卫王来了。
“大王来作甚?”
杨玄笑着问道。
“听说瓦谢大军来袭,此次本王当领军冲阵。”卫王早已闲的浑身长草。
随即众人上了城头。
斥候不断来回禀告消息。
“敌军距离十里。”
“敌军距离五里!”
“敌军一万余骑!”
老狗!
这一刻杨玄想弄死皇叔。
“我们的庄稼啊!”
城中有人在嚎哭。
辛苦了一季,不知投入了多少精力,还有钱财,这才看到了丰收的希望。
可敌军来了。
不消说,一阵踩踏,战马一阵啃噬,最终只会留下一片狼藉。
一个老农在家门外嚎哭,太平城本就不大,随即此起彼伏都是哭声。
钱吉在看着杨玄。
一旦那些庄稼被糟践殆尽,这位明府的日子可不会好过。州里会呵斥,那些百姓会给他冷眼。
呵呵!
北疆一战击败了北辽大军后,许多人就动心了,觉着这里是个升迁的镀金宝地。
譬如说你以后升迁,履历中带着北疆的任职经历,这便是‘知武事’,还得挂一个无畏、悍勇的名头。
他便是来镀金的。
顺便把杨玄这条贵妃的走狗给拱下去,自己取而代之。
有人大抵是穷厉害了,想到庄稼没了收获,今年一家子要喝西北风,就大哭,“老夫今年还借了县里的钱买种子,这下怎么办?少年县令,少年人如何信得过!”
刁涉大怒,回身想去处置了此人。
“无需管!”
杨玄喝住了刁涉。他知晓此刻不能乱,一旦军心被这些嚎哭声弄乱了,回头敌军一个猛攻,太平城就危险了。
他深吸一口气,想到了卷轴里看到的电视剧,吩咐道:“章四娘呢!让她泡茶来。”
众人齐齐看向他,心想都什么时候了,明府竟然还有喝茶的兴致?
老贼飞也似的去了,晚些带着跑的跌跌撞撞的章四娘回来。
茶水端在手中,老贼还拎了个案几搁在杨玄的身前。
杨玄坐下,问道:“记得你会歌舞?”
章四娘点头。
“我有一诗,你且唱来。”
少顷,章四娘开口。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这两句豪迈之极,把少年人的志气彰显无遗。
钱吉微笑着,心想这等时候你还豪气干云,晚些那些庄稼都被踩踏了,看你可还有作诗的心情。
“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好诗!
懂的人都微微点头,但此刻没人有心情去欣赏诗句。
“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
我的话世人总当做是大话,奇谈怪论,都冷笑不已。
钱吉的微笑都僵住了。
有人喊道:“敌军来了。”
马蹄声已经传来了,恍如雷鸣,令人心颤。
“亚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亚父是陈朝的一位大学问家,颇为有教无类,曾说后生可畏。
不可轻视少年!
那些将士和百姓看到杨玄到了此刻依旧从容,心中稍安。
杨玄举杯就唇,心想这次算是栽了,回头五百骑要如何使用,好歹给华卓和赫连春一个教训。
一骑冲进了瓦谢中军。
随即,号角长鸣。
“瓦谢撤军了!”
我就想故作从容来安抚军心民心,可瓦谢竟然退兵了。诸葛亮的空城计也没那么快吧?杨玄举杯的手凝固住了。
神色也是如此。
但在此刻的众人看来,却是从容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