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和气,生财。”
李正冷笑,“别忘记了,玄学多少子弟如今在各处。”
“你在威胁老夫?”
宁雅韵甩甩麈尾。
李正干咳一声,“并无此意,只是好意。”
宁雅韵澹澹的道:“好意心领了,回去告诉常圣,建云观曾从龙成功,收获颇丰。
我玄学有句话,世间事,获取就得付出。
建云观获取了那么多,可这些年却从未见过付出什么。老夫有个忠告……”
李正澹澹的道:“这些年给建云观提忠告的有许多,江湖水浑,不少人都去了,建云观依旧强盛。”
“老夫最不喜欢的便是有人打断话头。”宁雅韵说道:“许多时候,付出的越早越好。来的越晚,就会越惨烈。老夫的忠告是……”
李正抬眸,眼中有讥讽之色。
“有多远,走多远。”
“哈哈哈哈!”
李正起身大笑,“玄学从国子监出来,一路狼狈到了北疆。这是付出?”
“你这话倒也没说错。”宁雅韵有些惆怅的道:“当年玄学掌教救了帝王,玄学得以执掌国子监。
那些年,国子监有了遮风挡雨的地方,也不用担心弟子总是两三人,不小心就断了传承。可老夫有些纳闷。”
李正:“到了苦寒之地,这便是代价!”
“离开长安时,老夫觉着去北疆便是没落。可到了北疆后,老夫觉着……”宁雅韵甩甩麈尾,“怎地比长安还好。”
代价呢?
这事儿宁雅韵是真的想过。
玄学的观点是人获得了什么,必然会失去些什么,没有例外。
李正哈哈一笑,出门。
随从跟了上来,李正说道:“如今玄学与杨玄荣辱与共,一旦他倒台,玄学……陛下会镇压,我建云观也会出手。
到时候,能剩下两三人,玄学历代祖师都得说一声慈悲。”
宁雅韵坐在室内,把琴摆好。
一曲肝肠断……不,一曲高山流水,引得人驻足倾听。
安紫雨倚在门边,“掌教真觉着我玄学没付出代价?”
宁雅韵伸手按住琴弦,“开始以为来此处是代价,可如今,老夫却觉着,这是一次再度崛起的契机。”
“那你弹琴……”
“老夫心潮澎湃,弹琴相贺。哎!不行了,去寻祖师爷絮叨絮叨。”
宁雅韵带着琴去了供奉祖师爷的地方。
琴声悠悠,那些弟子走动时也放慢了脚步。
钟会过来,问安紫雨,“司业,掌教这是……”
“抽了!”
“不至于吧!”
“这是和祖师傅显摆呢!”
殿内挂着许多画像。
一曲罢,宁雅韵看着那些画像。
“当初祖师有云,九九之后与唐归,老夫还真以为是玄学大限已到。
当初来北疆,老夫便是想着,玄学成了过街老鼠,没得留在长安徒惹人笑。
没想到,北疆这里却……说实话,老夫当初觉着北疆没什么前景。”
宁雅韵轻轻抚琴,仙翁仙翁的声音中,缓缓说道:“可没想到的是,老夫却发现子泰的气息颇为惊人。刚开始乃龙蛇之像。
草莽龙蛇,倒也符合他桀骜的性子。
执掌北疆后,那龙蛇头上长出了角,老夫也不以为意,觉着,正好契合他执掌北疆,与长安对峙的现状。
可最近老夫仔细观察,那角,越发的粗壮了。”
宁雅韵叹息,“执掌北疆还不够吗?竟然还在成长。
老夫,有些心慌。
老夫琢磨了许久,翻了许久的书,看到一段话,天发杀机,龙蛇起陆。
这大唐,老夫看也开始乱了。子泰的龙蛇之像,难道就印证了此事?”
他挠挠头,“按理,就算是龙蛇,也就一代吧!
可老夫抱着阿梁,偶尔一瞥,竟然发现这孩子颇有些不凡之像。
再仔细看去,又看不到什么。
奇怪的是,那等沐浴神魂的手段,我玄学也就一人练就,且过程艰难。
可阿梁每次就睡一觉,醒来神清气爽,让老夫准备的护法手段尽数作废……
这孩子,也有些神异。”
他有些头痛,“子泰有龙蛇之像,这是印证了天下将大乱。
他如此年轻,若是横行当世,当有数十年。
不过这等割据一方的,大多二代而亡。
老夫本想收了阿梁为弟子,到时候把他托在玄学内部。
数十年后,若子泰去了,事有不谐,便让人带着阿梁遁入山林。
凭着我玄学隐匿的本事,就能保住子泰一脉。
可老夫仔细看着阿梁……怎么看,他都是煌煌之像,压根没有半途衰亡的模样啊!”
宁雅韵再度挠挠头,“这等奇像让人不解,老夫琢磨了许久,头发都挠掉了数十根,就想到了一等人……”
他抬头看着祖师们。
“帝王之像!”
……
李正出了玄学山门,随从们都跟着。
“城中已经包下了一家逆旅。”一个随从说道:“这一点杨狗倒是没下绊子。”
“他如今是北疆之主,下三滥的手段自然不会用,没得让人笑话。”李正目光炯炯,“对于杨玄与卫王之间的关系,长安那边一直有争论,有人说二人是臭味相投,此辈愚昧。”
随从哦了一声,“这是何故?”
“杨玄能做到北疆之主,怎会意气用事?若是意气用事,麾下文武官员早已弃他而去。唯有一等可能,那便是杨玄看好卫王。”
“不能啊!”
“是不能。卫王不过是婢生子。皇后地位稳固,除非越王去了,否则轮不到卫王。”
“可越王出入小心谨慎,甚至因此被人笑话过。身边更是好手云集,想对他下手,难之又难。”
“所以,老夫也颇为不解。”
李正摆摆手,“都各自去查探吧!”
众人散去,只剩下了李正的两个随从在。
他站在长街一侧,看着行人攘攘,问道:“越王在桃县有几个眼线?”
建云观支持越王,派人来北疆行事,有越王的眼线相助,彼此知根知底。
随从低声道:“建云观知晓的有三人。”
“三人……应当不止。不过暂且顾不上这些。”李正说道:“晚些,令咱们的人乔装,寻个桃县小吏,把那三人的消息递过去。”
“是。”
李正冷笑,“颍川杨氏的外孙,也想登九五?做梦!”
另一侧,先前散去的建云观诸人,此刻有三人聚集。
“咱们的人可盯住了李正的人?”
“盯住了。”
没多久,消息传来。
“李正的人乔装,和桃县一个小吏说话,递了张纸条。”
“小吏呢?”
“急匆匆去了节度使府。”
“李正没安好心。观主说了,要提防他卖了越王。越王在桃县有几条眼线?”
“咱们知晓的三个。”
“马上令他们逃出去,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