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玄叹道:“我很担心!”
“担心什么?”
“若是他有一日招来一头勐虎,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这是个问题!”宁雅韵说道:“不过老夫有个法子能解决。”
“哦!”杨玄心中一喜,“还请掌教赐教。”
宁雅韵认真的想了许久,开口,“把阿梁交给老夫,老夫不怕!”
当我没说……杨玄摇头。
“三郎!”
右侧传来了妇人的尖叫声,接着,杨玄看到一个正摔泥玩的孩子身体一震,惶然看了妇人一眼。
“你这个挨千刀的!”妇人手中拿着一根枝条,凶神恶煞的止步,用枝条冲着孩子挥舞了几下,“过来!”
孩子哭丧着脸,磨蹭着走了过去。
走到妇人身前时,妇人手一动,孩子浑身颤栗。
枝条落在了他的屁股上。
妇人喊的惊天动地,“看看你的衣裳,昨日才洗的,今日就弄的脏兮兮的。你当衣裳不用花钱吗?你当老娘洗衣裳不累吗?啊!”
啪!
孩子又挨了一下,蹦起来,嚎哭道:“阿娘,我再也不敢了。”
“回家!”
妇人瞪着他,孩子低着头往前走,走一阵子,突然回头,冲着小伙伴们做个鬼脸!
“还敢笑!”
妇人作势抽他,但枝条只是在空中甩了甩。
孩子赶紧回头,句偻着嵴背,看着和个小老头似的,缓缓往家走。
到了家门口,一条狗摇着尾巴出来迎接,孩子伸手摸摸它的头顶,里面传来了男人的喊声,“快些,给你留了果子!”
孩子欢呼一声就冲了进去。
杨玄平静的看着。
“想什么呢?”宁雅韵问道。
“原来,这便是母亲吗?”
“没体验过?”
“嗯!”
他一直以为母亲就是小河村的那个,不是凶神恶煞,而是厌恶的看着自己,那种深恶痛绝,仿佛自己是她的仇人。
爱,是没有的。
直至听闻了母亲黄氏的往事,渐渐的,才知晓母亲是爱自己的。
为了保住他,母亲在孝敬皇帝的后院躲躲藏藏,每日过的提心吊胆,就担心被人害了腹中的孩子。
那个胆小的母亲,为了他,敢于和那些尊贵的女人较劲。
为了他,那个怕事的母亲敢于冲着人咆孝。
当他出世后,局势骤然变化。
鸩酒到来的那一刻,母亲应当是慌乱的。
也是害怕的。
按照母亲的性子,应当会拼死不从,直至孝敬皇帝令人把毒酒灌入她的腹中。
可当孝敬皇帝决定让怡娘带走他时,母亲就变得从容了。
人在临死前会有许多念头,往日的一幕幕闪电般的在脑海中掠过。
那些遗憾不舍,都会无比强烈的浮上心头。
母亲定然会有许多遗憾的吧!
但最后她只提出了一个要求。
最后喂孩子一次母乳。
然后,目送着怡娘带着孩子离去,回身,从容饮了毒酒。
她会想我的吧?
一定!
杨玄点点头,开口。
无声说:
阿娘。
我也想你了!
他回身,“掌教,我要杀一人!”
“谁?”宁雅韵问道。
“戚勋!”
……
“你疯了?”宁雅韵觉得杨玄一定是疯了,“戚勋乃是右千牛卫大将军,乃是护卫帝王的大将。你杀他作甚?”
“有仇。”
杨玄没说什么仇。
宁雅韵也不问,只是思忖了一番,“会很难。”
“再难,也得杀了他!”
“非杀不可?”
宁雅韵不觉得在长安城中弄死一个大将军是一件简单的事儿,特别是此人是帝王心腹。
“先打探吧!”
老贼和王老二出发了。
杨玄也没闲着,把自己对戚勋的了解翻来覆去的琢磨,研究。
戚勋为人谨慎,这也是他能持续掌握右千牛卫的原因。
卧榻之畔,必然是心腹。
戚勋有修为,那一日杨玄勐然出手给了他一巴掌,戚勋的反应很快,迅速脱离,随即准备反击。
究竟是什么修为?
我可能胜?
杨玄琢磨了许久,觉得,应该能。
但,料敌从宽。
杨玄又放开了些,觉得,弄不好就是势均力敌。
不过,他有心对无心,若是操作得当,机会还是有的。
宫中肯定不能动手,目标太大,而且动静太大。
是今明两日动手……对!就今明两日!
杨玄觉得在宫中大宴之前弄死戚勋最好。
他可以寻个不在场的证据,如此,谁能质疑是他杀了戚勋?
而且,他也没有这个动机。
是的,二人是发生过冲突,但那只是口角,而且杨玄还占了便宜,给了戚勋一耳光。
占便宜的人,没道理出手啊!
反而该是戚勋出手报复。
看,我一身清白。
“郎君!”
老贼和王老二回来了。
“如何?”
杨玄眯着眼,脑海中几种伏击戚勋的计划在转动。
“戚勋今日进了皇城,说是要值夜。”
“嗯?”杨玄一怔,旋即明白了。
宫中要大宴群臣和宗室,人多事多,若是有人趁机弄些手脚……
所以,在大宴前,安保力量必须就位,检查、筛选。
“这两日没法伏击了。”
杨玄有些遗憾。
裴俭说道:“郎君,要不,且等起兵后吧!到时候大军压境,抓获此人再复仇。”
杨玄摇头,“我能忍,可戚勋将会去南边。他是帝王心腹,而且手段狠辣,一旦出手,南周可能抵御?年胥多半会低头就范,出动军队搜索杨略。”
他不能放弃杨略!
那个男人为了他,几乎荒废了自己最好的岁月。如今,依旧在南周为他筹谋,操练着麾下,只为那一日到来后,能为他效力。
“戚勋会在大宴后去南方,如此……时间太短了。”老贼挠挠头。
“那就大宴后!”
杨玄喝了一口茶水。
“就在大宴的那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