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
“他……”
“郎君说了,不管我是否能说动你,随后就会攻打金山城。一旦城破,负隅顽抗的一个不少,该杀的杀,该送去修路的修路。那不是一年两年,而是,一生!”
对杨玄的狠辣,吴珞深有体会。
吴念见他还在犹豫,就捡起了地上的长刀,无师自通的搁在脖颈上。
“那便一起去死吧!”
说着,她用力一拉!
“珞儿!”
吴念伸手抓住了刀嵴,把长刀夺了过来。
吴珞喘息着,看着他,“说,降,还是不降!”
吴念神色挣扎。
“我,我降!”
吴珞起身,“我两日未曾安睡过,先去歇息了。”
她起身出去。
丁波跟在身侧,“你真敢自尽?”
“我是死过两次的人,不在乎真的死一次。”
“哪两次?”
“当初嫁人之前,想自尽。被俘到了杨家,也曾把布匹吊在房梁上……”
“没死成?”
“第一次是念哥的书信让我知晓,我若是死了,耶娘家人会倒霉。”
“那第二次呢?我可从未听闻国公家中有人自尽被发现。”
“第二次,我刚把脖子伸进套子里去,脚下想用力踢开凳子……”吴珞停顿了一下,“就听到外面有人叫嚷,说好美的夕阳,就像是煎蛋。”
她嘴角噙笑,“那叫嚷是如此的真挚,仿佛世间是如此的值当我留恋。我那时候就想到了夕阳,仿佛就在眼前。是啊!真美,不是吗?”
丁波点头,“是很美,不过,我大多忽略了。”
“听到他的叫嚷,我看着眼前的一切,连浮尘都仿佛生机勃勃,那一刻,我觉着,活着,真好。”
“那人是谁?咦!你在后院啊!”
吴珞温柔一笑。
“是二哥!”
……
“出发吧!”
休整两日,大军出发。
直至金山城下。
“杨狗来了。”
蒋晨冷笑,“我为他准备了不少惊喜,希望他能喜欢。”
吴念回头,就在城下,一排由粗大木头搭建的棚子。
投石机发动,守军躲在棚子下面,等北疆军发动进攻时,从棚子里到城头很近,不至于被打个措手不及。
建水城就是败在了这里。
“金勋的脑子。”蒋晨指指太阳穴,“不怎么灵光。所以,他败的不怨。”
“杨狗来了。”吴念指指下面。
庞大的阵列裂开一条通道,一面大旗下,杨玄被众人簇拥着。
他策马到了阵前。
“是一座坚城。”
韩纪笑道:“坚城也曾被郎君攻破过。”
“是偷袭。”杨玄不想让麾下生出骄矜之心来,“当初降将孙彦带着人偷袭了一把,随后远遁。守军大举出击去追击,谁知晓我领军在后面,顺势冲进去……哈哈哈哈!”
他笑的爽朗,压根就没有为自己当年鼓吹的意思。
众人不禁心折。
韩纪点头,“这才是人主风姿啊!”
寡妇珞便是那一次被他掳走了。
想到吴珞,杨玄问道:“城中可有动静?”
赫连燕说道:“并无。”
但吴珞的生死,目前很难说。
“要不……等等?”赫连燕建言。
杨玄摇头,“任何事,都要以我为主。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迟早会栽大跟斗。”
所谓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便是这个意思。
城头,有人喊道:“杨狗,今日这里便是你的埋骨之处!”
这等程度的挑衅早就无法令杨玄动怒。
他策马缓缓向前,掉头,面对庞大的阵列。
江存中拔刀,举起。
所有人单膝跪下。
“国公,威武!”
这喊声宛如山呼海啸,扑击在城头上。
吴念看了一眼,守军大多色变。
杨玄颔首,众人起身。
“耀武!”
他澹澹的道。
将士们拔出横刀,用刀背敲击着盾牌。
“噗噗噗!”
“降不降?”
“噗噗噗!”
“降不降?”
“噗噗噗!”
“降不降?”
城头,蒋晨笑道:“这里皆是忠心耿耿之士,谁会降?咦!”
蒋晨诧异的看着吴念,“你怎地面色发白?”
“冷的!”吴念笑道。
城下,杨玄退回中军。
他看看麾下,眸色平静。
许多人,将无法再看到明日的日出。
这便是战争!
“一将功成万骨枯!”
杨玄拔刀。
“攻城!”
呜呜呜!
号角长鸣。
赵永带着自己的麾下,见前方大旗摇动,向中军应旗。
接着,校尉高呼,“赵永!”
赵永上前,热血奔涌,“在!”
校尉刀指城头,“领队,攻城!”
赵永回首,目光坚毅。
“为了国公!”
麾下举起刀枪。
“国公威武!”
“出击!”
敢死营在攻破建水城一战中立下功勋,此次便轮休。
索云看着一个年轻小将带着麾下在奔跑,赞道:“不愧是国公的麾下,气势如虹!”
欢呼声中,唐军发动了进攻。
“放箭!”
弩车震动,巨大的弩枪飞了出去。
“放箭!”
弩阵发威,密集的弩箭组成黑云,覆盖了城头。
“投石机呢?”
刚带着人躲进棚子里的蒋晨愕然。
所有人看向他。
你被耍了!
兵法就是斗心眼。
蒋晨弄了个棚子,自觉高明。
可杨玄只是一道命令,投石机不动。
他耗费无数民力,得罪了城中所有大户的举动。
就特么的,白费了!
他仿佛看到杨玄在中军,澹澹的道:“听闻守将喜欢兵法?那,我便与他玩玩。”
北疆军在接近……
蒋晨拔出长刀,面色涨红,“上城头!”
刚冲上城头,蒋晨见北疆军在距离城头数十步的地方止步。
看傻子似的看着他们。
“放!”
投石机发威了。
石块在城头肆虐。
砸出了一块块血泊。
有人绝望的尖叫。
有人发狂往下跳……
蒋晨看着那面大旗。
“原来,我真玩不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