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军来了。
领军的是南贺!
赫连督毫不犹豫的吩咐道:「退回来。」
原先防御林骏部的骑兵回来了。
六万余大军结阵。
援军不多,一万余。
但已经足够了。
而且,按照杨玄的尿性,谁也不知晓后续还有多少人马。
兴许,此刻已经有北疆军在往两翼摸去。
只等一声令下,从两翼发动突袭,甚至是包抄大军后路。
但这一切都得看林骏的选择。
「林骏若是愿意回来,此刻两军夹击,便能击败杨玄。」赫连督对长陵说道。
战局到了此刻,他必须要给长陵一个解释,通过长陵,向宁兴解释。
换了别人,他不敢。
但长陵不同。
江山是她爹的,林雅能糟蹋,甚至是赫连春能糟蹋,但长陵不会!
这是共识。
老仆回来了,顶着众人的期盼目光,淡淡道:「南边的事,相公不管了。」
赫连督一颗心沉到了谷底,「他决意背叛大辽?」
那个孩子啊!当年是如此的乖巧,乖巧的令人心疼。可如今,却成了相公的对手。父子相残,何其令人黯然神伤……老仆默然。
林骏反叛,局势翻覆。
那么,现在他们危险了。
「大将军,看!杨玄的使者去了那边。」林南指着左侧说道。
赫连督看到了王老二,「那个逆贼,老夫敢断言,他不敢自立!」
自立便是谋反,三州军民可不是傻子,任由林骏摆布。赫连督判断林骏会打悲情牌,让三州军民同仇敌忾。
王老二正在和林骏商议,「国公说,两家联手夹击宁兴大军,胜利后,国公坐视你取霍州,且此战的俘虑尺数归你。」
「他想给大辽制造一个强大的对手?」
林骏摇头,「回去告诉他,若是换个地方,我不介意弄死他!」
王老二笑了笑,掉头就走。
这和沈长河所了解的王老二不同,太特么平静了。
不该是怒斥的吗?
王老二突然冲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呸!
他不是不想怒斥,而是没法愤怒。
在他看来,林骏的话更像是在为自己壮胆。
回到中军,王老二禀告了林骏的话。
「预料之中。」
林骏能背叛林雅和北辽,可见野心勃勃。这样的人,自然不会为北疆火中取栗。
但现在的局面却尴尬了。
三方僵持,谁都不是谁的朋友。
只是利益使然,谁也没法先动手。
杨玄先动手,林骏大概率会选择坐视,直至他露出败相再出手。
林骏先出手,杨玄自然会出手夹击赫连督。
赫连督却坐蜡了,他发现自己没法动。
无论他向任何一方出手,另一边都不会坐视。
好像唯一的选择便是撤离。
但大老远来南方一趟,若就此撤离,回去弹劾的奏疏能让他一家子十年内不缺擦屁股的纸。
「老二,林骏放狠话时,你为何不反驳?」老贼有些惊讶于王老二的稳健和好脾气。
王老二摸出肉干,「我觉着他打不过国公啊!」
「这是什么道理?」
「以前我跟着那些乞丐混的时候,时常有人被毒打一顿后放狠话,可屁用没有。」王老二把肉干塞嘴里,咀嚼肌蠕动,看着很是狰()狞。
「你说的好有道理。」老贼恍惚了一下,觉得自己的兵法造诣,好像有些漏洞。
援军到了。
「国公!」
南贺到了中军,「后续移民在半道上。」
「好!」
这一次杨玄是两手准备,一手是攻打,二手是移民。
而且,移民和出兵是同步的,也就是说,他出兵前就确定能拿下龙化州。
这份自信来的莫名其妙,但却实现了。
杨玄看着对面,「赫连督坐蜡了,可惜林骏狡黠,否则老子现在就能主动发起进攻,把他卷进来。罢了,进城。」
北疆军大摇大摆的进城了。
赫连督和林骏却很是尴尬。
北疆援军来了,赫连督只有两个选择,其一对峙,但估摸着不敢发动进攻。其次便是退兵。
「我的事完了!」
林骏微笑道:「随后稳固辰州,经营三州之地。只等局势变化,再做应对!」
「杨玄怕是不会善与!」沈长河提醒自己的老板要小心杨玄。
「短期内,杨玄希望我能强大起来。后续,还得看他的野心。」
林骏指着北方,「一群人说什么赫连氏乃是正朔,可数百前,赫连氏也只是个破落户罢了。叔父一心想取而代之,却瞻前顾后。既然如此,我来!」
沈长河看着他,眼中多了异彩,「使君是想……君临宁兴?」
「此刻御座上的那个肥豕,你觉着可能令大辽上下信服?」
「自然是不能!」
「叔父对外碌碌无为,可能令军民信服?」
「不能!」
「老沈,这是个风云激变的年月,叔父想让我做一头听话的狼,可我想做的是……龙!」
君临天下的,龙!
「我们回去!」
两万人马,潮水般的消失在远方。
赫连督说道:「撤回大营。」
回到大营,赫连督请了长陵来议事。
长陵戴着羃?进了大帐,赫连督起身行礼,「见过大长公主。」
「说吧!」
长陵坐下。
赫连督站着说道:「此战至此,已难以为继,若是攻打林骏,杨玄虎视眈眈。若是攻打杨玄……」
「他的援军到了。」长陵说道。
「是。」赫连督叹息,「我军远来,还得顾忌林骏在侧后袭扰,故而不能全力……」
「这等推诿过错的话,你和我说,无用!」
长陵不想听废话。
赫连督苦笑,「臣原先是先帝的心腹,臣以此为荣。」
长陵安静坐在那里,仿佛没听到。
「先帝驾崩后,陛下就令人来寻臣,说了一番话,其中一句话令臣动容。」赫连督说道:「陛下说,一切纷争先搁置,护住大辽,护住先帝牵挂的江山,这才是忠心!」
长陵平静的看着虚空。
「臣深以为然,于是便投向了陛下。」赫连督叹道:「若是臣当初不动,林雅逼迫甚急,一旦被他……臣不惧死,却怕到了地底下见到先帝时,无言以对。」
「人做什么事,总是会为自己寻找借口。」长陵说道:「我并未觉着你投向皇帝错了。只是,你的嘴脸却转的急切了些。」
这话,是讥讽赫连督对自己的戒备和敌意。
「毕竟陛下乃是正朔。」赫连督把自己的面具撕开了一条缝隙,狰狞微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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