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风顺,可人呐!他最怕的便是一帆风顺。这老天爷见你太过顺遂了,便会伸手把你从云端上打落下来。福祸,得交替才是。」
幕僚微笑道:「郎君此言甚是。石忠唐当初也曾入主关中,乃至于进了皇宫。可转瞬便败逃。可见,这人算不如天算!」
这时有人来禀告,「郎君,长安县又来人了,说这两年兵荒马乱的,多了不少流民。如今流民还在增加,杨氏可否再多施舍些粮食?」
「郎君看··....」幕僚看若杨新相。
「杨氏上次捐了大批钱粮。」杨新相说道:「许多时候,过犹不及。」幕僚心中有数,「如此,再增两个点。」
「是。」仆役告退。
杨新相满意的点点头,「阿耶来信,说皇帝在蜀地颇有些励精图治的意思,正准备招
兵买马,且提拔了些没有后台的官员将领。蜀地富庶,人口不少。若他真能一改前非,这天下,还真是难说。」
「还得看石忠唐的。」幕僚指指南方:「若是此战延绵多时,便是皇帝的机会。若是石忠唐能咸鱼翻
········
「那这天······」杨新相木然的脸上多了一抹冷意,「就要变了!」他端起茶杯,这是结束议事的暗示。
管事们躬身行礼告退。
杨新相看着管事们出去,眼中闪过了一抹黯然之色。
千年杨氏千年杨氏,在这千余年中,杨氏曾蛰伏了五次,最长的一次三十余年。这一次呢?
秦王正值壮年,也未曾听闻喜欢享乐,贪花好色。若是他能执掌天下,少说能做三十年皇帝。
三十年!
杨氏还得要蛰伏三十年吗?杨新相深吸一口气。「狗东西!」他听到了脚步声。
幕僚进来了,看着面色铁青。接着是管事们。
每个人都是死了老子娘的模样。「这是······」杨新相蹙眉。
幕僚行礼。
「秦王的信使刚进城。」「什么信使?」「报捷的信使。」杨新相的眼皮狂跳。
「你是说······」
「一月,秦王与石忠唐在黄州决战。石忠唐大败,仅以身免!」
·.··..
杨新相缓缓起身,腰间玉佩撞到了案几,呯的一声,竟然崩碎。「去!」
他指着外面。「郎君吩咐!」
幕僚和管事们束手而立。「杨氏缺粮吗?」「不缺!」
「那为何对嗷嗷待哺的流民无动于衷?」「是。」
「传话,就说我听闻秦王大捷,不胜欢喜,大醉了一场。」「是!」
「来人!」「在!」
「送酒来!今日为秦王贺!」......
「大捷!」
报捷的信使一路冲进了长安城。
那些百姓纷纷避开随即自发聚集在朱雀大街两侧。对于秦王,长安普通人并无恶感。
和那些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权贵子弟不同,秦王堪称是一手打拼出来的基业。故而百姓们颇有代入感。秦王自报身份后,长安人的心态颇为复杂,一方面他们同情秦王的遭遇,一方面却不愿意看到兵荒马乱的那一幕。
但没等秦王动手,石忠唐来了。
长安被石忠唐占据后,那些异族人在城中颐指气使,乃至于敲诈勒索。不时传闻有女子被Yin辱,有人被劫掠。
本来想忍气吞声接受新统治者的长安人怒了。长安暗流涌动。
随即秦王大军赶到,长安人翘首以盼,那一刻,他们都是北疆人。卫王献出了夹谷关,北疆军入主关中。
刚开始长安人还有些忐忑,可曹颖根据秦王的吩咐,对世家大族以监控为主,对百姓以怀柔为主。
于是众人心安。
秦王率军南下,要彻底灭了石逆。长安人都有些心慌意乱。
所有人都知晓,此战将会决定天下大势,也将决定他们及儿孙未来的日子。秦王!
这阵子,长安城中被念叨的最多的人便是秦王。
方外香火突然多了不少,许多往日压根不信这些的人,也虔诚的跪在神像之前,为秦王祈祷。为这个天下,祈祷。
此刻,捷报飞来!如何?
「殿下大败石逆,石逆仅以身免!」
·····
长安皇城中,曹颖蹙眉看着一个官员在行礼。官员四十余岁,堪称是正当年。
可
一开口却令人愕然。
「老夫老了。」官员叫做孙强,乃是学问大家,他干咳一声,「最近老夫自觉身子沉重,就怕·······儿孙们都劝老夫及早告老归乡,也算是落叶归根。老夫想来想去,只能愧对殿下了。还请曹先生允了。」
换了别人曹颖二话不说便会点头。好走不送!
但孙强却不同,此人在学问圈子里名望不低,若是他辞官,会影响不少人。「孙先生才四十余······」
「也算是高寿了。」
这个时代普通人寿命很短,四十余岁算得上高寿。但对于条件好的人来说,四十余岁却还早。这是铁了心了!
曹颖想到了秦王曾说的话: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得它!他刚想开口许了,就听到外面一阵喧闹。
「大捷!」
张栩疾步进来,狂喜道,「老曹,殿下大败石逆,大败石逆啊!」「啊!」
曹颖霍然起身。「果真?」「捷报在此!」
张栩递上捷报,曹颖接过,仔细看着,逐字逐句的看着。
他抬头。
眼中有水光闪烁。「这天,要变了!」
「这是殿下的天!」张栩回身出去,随即外面传来了他的喊声,「把捷报传到各方,今日,不抓密谍!任由他们离去!」
「老张失态了!」
曹颖满面红光,这才想到了孙强,「孙先生这个······老夫便代殿下答应了。」「等等!」
「还有事?」
「老夫听闻捷报,这身子竟然便轻灵了许多,这······这便是老天令老夫为殿下效力的意思啊!这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