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把宁嫔东西拿回来,再添上一两样送去钟粹宫。”
这样子,宁嫔明日必来承乾宫谢恩,若她不来,迎春也不必去钟粹宫了。
迎春以为不必这般剑拔弩张,因道:“就去去钟粹宫也不妨,只当是窜窜门子。”
元春冷笑:“你初进宫不懂得各种机关,咱们是什么人,妹妹一旦承宠有孕,这位分立马就得往上升。宁嫔她出身卑贱,生了儿子也不过册封为充容而已,她那儿子文不成武不就,当初怀孕被人下药,身子还羸弱,宁嫔她这一辈子也就在嫔位止步了。她也就去储秀宫糊弄糊弄那几个宝林奉承她,跟咱们摆谱,也得看看她配不配。”
这些个弯弯绕绕迎春实在不甚明白,元春模样让迎春觉得似乎瞧见了小四继后那拉氏,令妃这个奴才样子还不是照样做太后呢。
当然这话迎春敢想却不敢说,映出那当然知道后宫争斗你死我活,可是非要这般剑拔弩张么?
一时之间,迎春只觉得无所适从。
这日晚间,迎春因为忽然换了环境,七想八想,直觉满眼陌生,没有归属感,又因为思虑明日元春跟宁嫔的争斗,不知道是个什么情景,一时间满脑子乱糟糟的,翻来覆去只是睡不眠。无奈,迎春只得故技重施,候那司棋睡熟之后,点燃了息魂香,自己却溜进空间,重新沐浴,伸出梳洗空灵的环境之中,终于心无尘埃睡熟了。
荣国府,荣庆堂正厅。
贾母自从迎春上了花轿,直觉心里空落落的,大喜日子不好落泪,撑着精神陪客,却是少有沉静,整晚没有笑声,只是静静听着看着众儿孙表演娱亲戏码。
黛玉原本爱静,不惯当众说笑,心里难受,且不甚显形。最是凤姐,一贯叽叽喳喳,这日却是少有沉寂,众人只道她是讨好贾母故意装模作样,只有平儿知道,凤姐是真心难过。一为这些日子姑嫂相处感情好,贾琏两口子若无迎春帮衬,不能如此轻易接管荣府,二来,凤姐心疼,迎春走了,答应的酒卤子没有留下来。心中暗暗责怪迎春女生外向,估计是要把这赚钱秘密留给将来小王子跟小公主了。
却不料,紫鹃就在这当口来寻凤姐,交给凤姐一红漆封口信笺,信笺之内却是白纸一张,凤姐翻转观瞧,却是一张图画,画中水井一口,水井台上除了一瓶琥珀酒,再无余物。
凤姐不免泄气,回去后跟平儿反复揣测,还是平儿机灵:“奶奶,姑娘临行之前不是留给奶奶一瓶拿琥珀瓶儿装着的酸葡萄酒么?”
凤姐是响鼓不用重锤:“你是说,这瓶酒跟酒卤子有关系?”
平儿额首:“我曾见过二姑娘拿着一个小小银瓶儿,往那些酒瓮之中倾倒,想来就是奶奶所言酒卤子,如今这琥珀酒出现在井台上,莫不是这琥珀酒跟这井有关联呢?”
凤姐闻言夺过画去仔细翻看:“平儿,你看,这口井台口面花纹是不是很眼熟?”
平儿细瞧之下眼眸一亮:“这井口嵌了亮石头,这是葳蕤轩里那口井,奶奶,莫不是这口水井有古怪?或者,咱们这些年守着宝贝不自知?”
凤姐闻言忙着催促平儿:“速去那井里打一壶井水。”又命丰儿:“快去作坊,搬一坛酒水回来!”
翌日。
紫禁城。
迎春一夜好眠,虽然折腾半夜,不过因为一夜接受灵气润泽,迎春面上并不见半点憔悴。迎春这里才刚梳妆,紫墨便已临门,且说元春已经起身去了皇后的坤宁宫,嘱咐迎春宜早不宜迟。
迎春以为自己够早的了,却不料元春径比自己更早。忙着催促綉橘给自己输了最为简单坠马髻,挑了身粉色银丝绣玉兰的衫子,匆匆前往坤宁宫。
却是元春谨慎,迎春到时,不过才到了三四位,且位份均比迎春低,却是寄居在承乾宫的两位美人,李美人跟吴美人,昨日已经见过迎春,见了迎春进门,忙着福身见礼:“给充媛娘娘请安。”
迎春忙着回礼叫起。
皇后赐座。迎春这些谢恩尚未就坐,外头又来了一群请安新人,俱是先给皇后请安,然后互相见礼,微分高的是姐姐,位份低得叫妹妹。或者直接称呼封号。
最后到来的则是惠妃跟宁嫔,身后跟着四位附宫才人。
一屋子女人,皇后在内,拢共竟有二十四位,迎春头顶着十三位主子姐姐,先后给人弯腰问好十三次。也接受别人弯腰问好十次,算是荣辱各半。
然后,新晋嫔妃叩拜后宫之主皇后娘娘,三拜九叩之后,皇后赏赐迎春一套珍珠头面。迎春再次福身谢恩,才刚归座,就听宁嫔一声娇笑:“哎哟,你们瞧瞧,这昭仪娘娘跟充媛娘娘还真是嫡亲姐妹呢,一般的面如满月,肤若凝脂,特别是昭仪娘娘,几日不见,昔日站着伺候女史一跃而起飞上枝头变凤凰,个跟咱们平起平坐了。我这厢忙着搬家,还没得及恭喜贾尚书娘娘,哦,瞧我,应该是昭仪娘娘才对呢!”
元春端坐微微额首:“多谢宁充容,不过说到飞上枝头,倒也不稀奇,古话有云,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话很是有理,凭你是奴才秧子呢,只要跟对主子,你就是一只咬人的狗,照样飞身羽化成为人上人。所以说,女史尚书什么真不稀奇,宁充容你不认得字不读书,少见多怪了。”
宁嫔闻言气得脖子直梗梗,却是半句反驳也没有了。
惠妃有心帮衬,却是元春说话毫无漏洞,只得哼笑一声:“昭仪娘娘不愧是女史出身,这书读的真是好!”
惠妃,宁嫔一再纠缠女史二字,再做可不只有贾元春是女史出身,却有一位姓吴昭容正是太后宫里的女史,亦是太后舅舅家里的侄女儿,正因为太后娘家没有和适龄女儿,才把五姑娘接进宫来,她爹爹只是个杭州将军,岁数也比迎春小些,故而封号在元春之下,她也有赐号为丽嫔,太后原本替她择定了俪字儿,却被皇帝亲自提笔改成丽字,少了一人,含义大不相同了。
太后原本就是想乎弄过去,结果皇上火眼金星,识破了,也值得装糊涂,假作没看懂这一去一回两个丽子差别。
丽嫔原本不忿元春之位在自己之上,故而,听着宁嫔找茬,她心里很是称愿。只是宁嫔这个傻瓜,放着姐妹通槽事情不提起,却把女史二字说不住。丽嫔也是女史出身,谁乐意做女史么?这不是圣上发誓治理国事三年不选修么?五姑娘再等三年便要超龄,进不得宫了,否则,谁爱做什么服侍人女史呢?
当着和尚不说秃子,丽嫔心里恼恨不已,再顾不得看元春笑话了:“哼,女史怎么啦,俗话说读书明理知廉耻,知道什么叫做廉耻么?什么叫做不知廉耻么?所谓不知廉耻,那便是乘着主子身子重,偷偷穿了主子衣服,偷偷上了主子床,然后偷了主子男人,然后生下个偷来儿子。”
“哈哈哈,宁嫔娘娘,我这般解释,你可听得懂么?瞧你满脸憋闷,大约没听懂吧。昭仪这点说的没错,不识得字儿,不读书,实在糟糕的很。皇后娘娘,不如您再下一道懿旨给内务府,各宫娘娘承宠之前,除了让精奇嬷嬷检查娘娘们身子是否康健,一并也让人考考她认字与否,哎呀,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我就怕来个文盲娘娘,这可不知道生出什么来了。”
宁嫔被人指着婢子骂,且骂得都是事实,羞得满脸通红,再看昔日主子惠妃,竟然也是满脸怒气,若非宁嫔这个贱人抄了自己后路,自己一气之下早产,伤了身子,如今也不会只有一个儿子,孤孤单单,没个助力。
想起宁嫔这个贱人爬床一场竟然生下个病包子,一个废物点心,有今日没明儿,连给自己儿子做个踏脚石也不成,刻薄挑衅也不会,真正一对废物!
丽嫔背后是太后,谁敢不给面子,一堂二十几个女人一个个抿嘴弯起眼睛,无声讥笑。
宁嫔羞得浑身是汗,气得嘴唇发白直颤抖,却是不敢回嘴,也不敢撒泼,甚至晕倒也不敢,殿前失仪一条罪,足够让她跌落尘埃,再无翻身之日。
所以,宁嫔只好硬着头皮,顶着侮辱硬挺着。
迎春瞅着满屋子趋红踩黑,装痴作傻的同事们,甚至半路千金跟本土千金差距了,一时冷汗涔涔,心道,哎妈,明儿起要让大姐元春给自己写个条子捏手里,否则,这等阵仗落到自己头上,自己绝对比宁嫔更纱帽!
好在皇后娘娘还算厚道,笑道:“姐妹们说笑亲人也够了,太后娘娘那里还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