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一定要跟着兵备大人效死力、搏个封妻荫子。
明朝文官克扣武将功劳、收受好处导致分配不匀的事儿,那是常有的。沈树人能做到自己不贪功,全部分给手下,也不要银子,已经是极为罕有的了。
“如此上官哪里去找,咱真是命好。要是当初左良玉、贺人龙的上司也能这么明朝秋毫、一碗水端平,估计他们也不至于做军阀,唉。”想着想着,张名振就有些眼眶湿润。
他们连忙偷偷抹了一下眼睛后,想起个事儿,一边交还文书,一边请示:
“大人,看您给杨阁老和方巡抚送的这文书最后,还汇报了江口关月中开征厘金后的效果、说要把首批银子送去。末将揣摩了一下,这是要向杨阁老或是方巡抚请求援军么?”
原来,沈树人这封信里,内容还比较多,他赶来这儿增援时,郑成功那边也才刚刚收了三五日厘金。
不过算上沈树人行军调度、到此相持,前后又六七日了,加起来总有超过十天。而沈树人又把自己的信使在途时间算上,直接做了点假账,把厘金开征后半个月的收益,都一并送去。
按照每天五六支船队南下江西、南直隶,同样数量的船队逆流北上,每支船队郑成功能收几十两到百余两的厘金。
黄州与江西、南直隶的省界水道,半个月的厘金总收入,估计也就在一万多两,一年能有二十多万两——
这个数字也是符合预期的,因为沈廷扬当初给崇祯算的账,就认为南方三省交错试点、大约能一年收到两三百万两。平摊下来,湖广、南直隶、福建三处,少的一个省能收五十万,多的省近百万。
湖广这边算是中庸,一年七八十万肯定有,沈树人掌握的不过是湖广与江西、南直隶相邻的税关,还有与河南、四川、两广等地的税关有其他府和盐法道的人掌握,所以沈树人经手的银子,也就相当于湖广全省厘金的三分之一略多。
张名振等人也不是毫无官场经验的雏儿,他们知道,兵备大人刚收到银子就急着汇报成果、还把银子足额送去,那肯定是要讨援军了。
沈树人也不瞒着自己人,直接把自己昨晚想的布局说了:“你们猜得不错,本官以为,昨日初战败退后,二贺应该不会立刻再展开攻势。
昨天我们看到的敌人,确实只有两三万人,这与之前军情了解到的二贺实力不符,他们两家如果全部出动,总兵力五六万人都是凑得出来的,哪怕没有全来,后续肯定也有后军增援。
他们知道我军火铳犀利,靠攻心拿不下,就会慢慢等候后军,并且打造攻营器械,甚至多备阵屋、厚木盾、盾车等物,三五天的准备都是可能的。
我军今日就能运抵一批红夷大炮,是我之前问郑贤弟家讹来的,我一共讹了十门,两门留在郑贤弟那儿守卫江防关卡,两门我会带走,剩下六门,就留在你们营里。
左子雄,我走之后,你统筹全军。张名振、杨晋爵各自负责左右营防务,每人分三门红夷大炮,各自严守营门左右两侧。
如果后续敌军攻势很猛,需要退回县城、节节布防,务必确保提前把红夷大炮全部运回船上,走滠水水路回孝感县城。流贼是从?水上游而来的,所以没有大船,我军的大船在水上是绝对不可能被拦截的。”
众将得了昨日小胜鼓舞,现在都非常有信心,听沈树人安排得这么明明白白,一个个打了鸡血一样表示一定坚守住一段时间,先把流贼的锐气彻底耗光再说!
众人之中,唯有阎应元是文官,相对心细,他听沈树人说“要带走两门大炮”,连忙追问确认:
“大人这是要亲自去江陵找方巡抚求援么?此去江陵,就算走汉水、夏水,也要五百余里,怕是日夜兼程行船也要四天才能到。
如果走长江就更远了,得先往南经武昌、岳阳,八百里都不止。如此算来,大人是需要我们独力坚守至少半个月?”
沈树人点点头:“我相信你们,我毕竟是文官,这些打硬仗的事儿,该注意的点我也交代过了,初战也告捷了,如今士气可用,后续日常军务你们自己拿捏就好。
我虽然不知道方巡抚和杨阁老有没有难处,但这次二贺能全力来对付我黄州,丝毫不担心其他官军‘围魏救赵’,我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怕是别的方向上又有什么敌人崛起,牵制了我们的友军?
这种情况下,随随便便派个小喽啰去送信求援,别人未必肯,只有我亲自出马了,面子或许够用。”
众将听他分析得很有道理,立刻全体表示支持。这边日常守营守城,本来就是他们这些武夫的职责所在。
“兵备大人放心去求援吧,我们一定守好这儿,有了红夷大炮,就算二贺兵力再多一倍,我们也不怕!”左子雄为首,众人纷纷表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