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驮着一个huā白头发的农村老妪出来,郭海跟在后面托着她娘,一手挎着一只洗的发白的蓝底碎白huā的包袱卷。
锦曦以为自己看错了,这出山去姨母家探亲,母子俩的行礼就一直包袱卷?可是,除了那只包袱卷外,别无其他,看来,还真就这么多行礼了。
“爹,帮我把东西搬去前面牛车上,我去前面跟娘和妹妹他们一块坐。”锦曦道,梁愈忠诶了一声,赶紧把东西往前面那辆牛车上搬。这边,郭海忙地把手里挎着的包袱卷放在地上打开,在里面一通翻找。
锦曦瞟见那包袱卷里,装着的竟然是几本包书,另外有两件单薄的衣裳,还有一只硬的如同石头般还变了形的米粉耙。郭海拿出其中唯一的一件青蓝色外衣抖开,看款式应该是他自己的,然后就要上前去铺在蔡庆阳驱赶的那辆牛车上。
锦曦拦住他,道:“郭公子不必拿衣裳垫,我的垫子留给你母亲。”
郭海瞟了眼已经给他们娘俩腾出来的空车上,果真留着一块松软厚实的垫子。郭海感激之余,更是惊诧于这位小姐的聪颖和细心体贴,道:“小姐思虑周全,郭某感激不尽!”说罢,作势又要拜,锦曦暗叹口气,赶紧伸手虚扶住,道:“别折腾了,赶紧扶你母亲上车启程吧,再耽搁日头都要落山了。”说罢,锦曦转身,步伐从容的去了前面那辆牛车。
郭海忙着把老母扶上车,然后自己也爬上了牛车,扶着她娘,不禁朝锦曦投来感激的一瞥,郭母脚踝疼痛又受了累,脸色苍白的很,但还是挣扎着要给梁愈忠和锦曦他们道谢。孙氏朝她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客气,于是,两辆牛车一前一后,再次平稳上路。
一路无话。
当牛车在锦曦家大院子前的官道上缓缓停下,梁愈忠和锦曦跳下车,朝后面蔡庆阳这辆牛车走来。
“郭兄弟,官道下面那院子就是我们家,你们要不去我家歇个脚?”梁愈忠问道。
郭家母子朝官道那边那一大排青瓦白墙的大院子望去,不禁在内心感叹今日真是遇着了一位大善人啊!
“多谢恩人今日相助,否则这会子我们母子只怕还滞留在山野中,今日路过未曾准备,就暂不去府上叨唠,他日郭海必定亲自登门拜访,以答谢恩人一家今日相助之恩。还未请教恩公尊姓大名?小姐芳名?”郭海朝梁愈忠拱手,道,目光漆黑明亮,虽然脸上还是跟只huā脸猫差不多,可那双眼睛却由里到外,透出一股睿智和灵气。
这个书生,他日指不定会有一番成就也说不定呢,那双眼睛里蕴藏的灵气,可不是一般人能随便拥有的。锦曦心内暗想。
“我姓梁,叫梁愈忠,兄弟里排行老三,今年三十有一。”梁愈忠很豪爽的自我介绍道。
“我是我爹娘的大闺女,闺名锦曦,他们都叫我曦丫头。”锦曦淡淡笑道。
郭海点点头,微微一笑,道:“郭某今年刚满十八,那我该喊您一声梁三叔。三叔,此番我和母亲去镇上拜访并投奔我姨母,等我们在镇上落下脚,再择日来拜访三叔和三婶。”
梁愈忠点头,郭海下了车,伸手去扶她娘。母子俩这一程歇息了一番,气色看起来都好一些了,看着郭海把他娘扶起来要下午车,梁愈忠拦住,道:“郭兄弟,你这是要做啥呢?”
郭海面色微涩,正欲开口,锦曦道:“郭公子,别折腾你母亲了,此去镇上还有半个时辰的路途,索性让庆阳哥送你们过去吧!”
郭家母子惊喜意外,郭母千恩万谢了一番,娘俩重新坐回去,梁愈忠在那叮嘱蔡庆阳路上慢些平稳些,锦曦则把两包东西交给郭海,道:“此去镇上,还有一段路,这有两包桂huā枣泥糕,给你母亲垫下肚子吧。”
“不,锦曦小姐……”
“你还是叫我锦曦姑娘,我听着比较舒坦……”锦曦纠正。
郭海敛下眉眼,改口道:“锦曦姑娘,今**们一家人给予我们母子的帮助实在太多,这两包点心,我们母子心领了。”
郭母也在一旁推辞,锦曦笑了笑,见他们坚持不收,也不再勉强,于是,蔡庆阳载着郭家母子沿着官道缓缓朝着长桥镇的方向驶去了。
这边,梁愈忠和孙氏她们都过来了,望着那远去的牛车,孙氏感叹道:“郭兄弟真是个大孝子啊!用自己的衣裳去给娘垫在屁股下面坐,郭母养出这样的儿子,是她的福气啊!”
梁愈忠赞同孙氏的话,道:“听他说话,还有把包袱里的书,看样子是个读书人,说话文绉绉的,应该是满肚子的学问。”
“诶,她爹,你有没察觉,咱家曦儿今个对那郭家母子,可是难得的好哟,这事要是搁在往常,她那猴儿精的,怕是要算计来算计去呢!”孙氏打趣道,确实,往常锦曦最爱在孙氏他们耳边提醒,让他们别总有事没事去做些老好人的傻事,可今日,锦曦自己却违背了自己一贯的宗旨,也难怪孙氏要打趣。
大家伙都诧异的看向锦曦,锦曦无奈一笑,眯了眯眼,沉吟道:“我比较欣赏那种,有气节和孝道,而且不拘泥死板的寒门学子。我只帮助那些,我觉得值得去帮的人。”
“这里风大,有啥话咱回家再接着说吧!”孙氏道,拢紧了老三老四的小披风,一家人转身沿着官道往自家的大院子门处走去,蔡金山和董妈听到官道上的动静,早迎了出来,董妈过来从锦柔怀里接过老三,蔡金山则接过梁愈忠的牛车,一边跟梁愈忠禀报今日家中发生的事情,有哪些人来拜访过,如何如何。
进了院子,梁愈忠和蔡金山牵着牛车去了侧院,简氏领着文芸文安也接了过来,大家在外院的堂屋坐下烤火,简氏给大家伙挨个的泡热茶暖手,董妈就在那跟孙氏说话,锦曦一边搓手一边听,董妈说的是上昼在池塘边浆洗的时候,听到的村里妇人的私下议论,因为是关于老梁头家的,锦曦就多问了几句。
“董妈,你可听仔细了?那些村妇说的差役当真是去了我爷奶家?”锦曦问董妈。
董妈认真想了下,道:“应该是这样的没错,她们说,那些差役是昨儿夜里吃夜饭的时候过来的,进了村后就跟人打听里正家在那块,村人领着去的里正家,后来有人看见里正带着那几个差役去了老梁家那块。”
“那些妇人可还有议论,是为了何事招来差役么?”锦曦又问,村妇们的消息还真是灵敏啊!
“这个就没太听仔细,他们七嘴八舌的,也说不到个点子上去,我后来就回来了。”董妈如实道,锦曦点点头,不再多问。心里却在想着,那些过来的差役,会不会是跟梁愈驹有关联的?
“小姐,你也别太多虑,真要是老梁家那边有啥大事,也必定会派人过来请老爷和小姐过去商议的。”董妈见锦曦微微蹙眉的样子,道。
锦曦淡淡一笑,摇了摇头,记得上回跟文鼎合计过,他会派人一直跟踪梁愈驹的动静,不管是关于盗墓斗转明器,还是贩卖茶叶和黑炮仗,一旦证据确凿,就会即刻报官查办。
难不成,是文鼎那边逮住了机会,开始动手了?锦曦暗自猜测着,不一会,梁礼胜从外面风风火火跑进来,进屋还没站稳脚跟,就跟梁愈忠大声道:“三叔,爷让你赶紧过去一趟,有要事商量!”
“啥事啊?”梁愈忠问,刚才从孙氏那也听到点话风,忙问。
“我爹、我爹他、他昨夜被县衙来的差役给押走了!”
“啊?怎么会这样?那些差役可说你爹犯了啥事啊?”梁愈忠惊问。
“他们说,说我爹贩卖茶叶,还卖黑炮仗,年前有人买了我爹贩卖的炮仗,吃年夜饭那会子点燃就出事了,那人当场就炸没了一只眼,去报了官,县太爷给了批条,过来拿人来了!”梁礼胜憋红着脸道,对于自己爹做的那些事情,他真是说不出。!
锦曦微微眯眼,这么说,梁愈驹跟王家村盗墓的勾结,在黑市倒转明器的事还没被捅出来咯?
“啊?”梁愈忠和孙氏大惊失色,他们以前只从锦曦这听说梁愈驹倒卖黑炮仗,却不晓得,他竟然连茶叶也敢私卖?要晓得,那茶叶可是跟盐和酒差不多,得得到官府特殊的准许才可以买卖!还有黑炮仗,从那回老梁头被砸到了手,梁愈忠就跟梁愈驹很严肃的说过这事,自然是被梁愈驹给反过来奚落了一顿,还怪梁愈忠多管闲事。没想到,这回果真还是毁在那炮仗上,出大事了吧?
梁愈忠是又气又怒又急,赶紧跟着梁礼胜进了村,锦曦换了一双棉鞋,也追在后面去了老梁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