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底,大军凯旋。
小姑侯在城外,见他归来欢喜欣慰,拉着他问东问西。李星洲也察觉到小姑的余光在打量关心焦山,碍于礼法,从头到尾只是微微看了两眼,并不敢多看。
焦山即便在公主府团团被围,千钧一发之际也不离不弃,确实有情有义。
泸州城中一片欢腾,百姓载歌载舞,凯旋而归的人们得以与热泪盈眶的家属团聚。
可有人欢喜,自然有人哭泣,因为还有很多人,再也回不来了。
李星洲在泸州停留几日,期间着手解散当地超募的乡勇,封存军械,他也不可能带这些人回京。
淮化知府起栋好几次求见,淮化府大小官员也纷纷来拜会。
他大多都没理会,至于起栋,不过一个迷恋鬼神和重金属的老头,倒是有好福气,子女有能力,否则泸州早出乱子了。如今起永东,起瑞接连离世,他这个知府只怕也不长久了。
在传统道德观念中,人们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可现实却大多并非如此,于是也只能用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来宽慰自己了。
就如这次,丁毅或许罪有应得,可苏泸两地众多百姓何罪之有?到最后,却死无数百姓。莫非就连善恶也是不公的么?
.......
卸下征装,脱去眉雪马鞍,嘴套,让它自有撒欢,这些天难得放松几日,他干脆带着秋儿畅快的游览泸州。剩下的事,狄至帮他处理。
几日后......
“今后有何打算?”
街边小店,褪色方桌,四脚短凳,表面沟壑纵横,凸起之处磨得光溜溜的。
桌上摆了几碟小菜,二三酒盏,即便这些,在如今大难之后的的泸州,也算得珍贵了。
街道上正逐渐恢复往日繁华,可依据人影稀疏,墙角暗红血污还未完全抹去。
起芳迷茫摇头:“不知道,大抵找回流落瓜州的大嫂和侄儿,好好抚养,随便招个看得过去的夫君入门,续起家香火吧。”
李星洲点头,却实,起芳这样有权欲,有上进心的女人,要她嫁人是绝不甘心的,起家兄妹对他帮助良多,他自然不会忘。
“起家之功,我会如实上报,可最后只怕都会落到你父亲头上。”
起芳点头,饮酒一杯看向窗外:“我早已习惯。”
李星洲不多说了,她身为女儿身,就意味着功劳落不到她头上。女子只是男人的附属,女子不能功名加身,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已是人们心中根深蒂固的观念,绝非一句两句,三年五载能改变的。
“我回王府之后,可能会派王府的人到南方做生意,到时帮我做事如何?”李星洲问,他想利用王府大船控制水道,如不是南方乱起,水道切断,如今王府估计已开始控制水运了。
“做何事?”她问。
“漕运,你见过王府的大船,我准备将南方的东西往北运,然后再将北方的东西往南运,两边吃价。”李星洲毫不避讳的道。
起芳愣了许久:“堂堂朝廷平南王,威名赫赫,功慑四方,居然这么没出息,不想建功立业封疆拜土,想着做商?”
“怎么,王爷就不能行商吗?”李星洲好笑的问,说着也喝了一杯。
“呵呵,以王爷的性情想做什么,哪有人拦得住。”起芳也一笑:“反正现在大哥、二哥不在了,我生而女儿身,自无人会苛求什么,何乐不为。若没事做,待到世道安定,反而无路可走了。”
李星洲点点头,心中为她苦涩,但还是笑了笑,敬她一杯:“合作愉快。”
“合租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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