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六章 心切

    兰陵点点头。笑道：“你没我画的直。”

    “我故意不想画直，别打岔！”顺了笔描了描。大概直了点，就是不一般粗了。“如今大家这造船、操船的水平都一个水平上，还不起眼，看不出所以。两年后呢？三年后呢？”

    “什么意思？”

    “学院制，一旦成立了专业的研究机构和院校，随了人才的集中交流，三、五年内大唐舟船业可能将获得一个飞跃。就和农学一样，你建立农学地时候想到一些不起眼的泥腿子能再这么快时间里获得这么大的影响力么？”

    “这不是很好嘛！”兰陵白了我一眼，“那你罗嗦什么？还画俩筷子，还不直，还粗细不匀。”

    有点无奈，耸耸肩膀，“好，回京听听大家的意见再定夺，不要因为生了个小孩就忘乎所以。”

    兰陵笑了，“你快准备好了赶紧走，我去淮南转一圈，晚你一月到长安。到时候再说，别耽误你行程。”

    行程不耽误，一群老爷们赶路就是快。尤其曹均一干人士气高涨，知道这一进京就是好前景等着，再次也不用回到岭南这穷地方了，玩命地赶路，怎么快怎么走，反正没一个文人，免去到什么景致跟前当骚客的困扰。

    来的时候用了三个月，回去的路途前后也就三十天，站了潼关前感叹良久，发誓往后再不出这关卡了，我就情愿在潼关里老死。堂堂候爷赶路赶成叫花子一般，想念颖，想念二女，想念俺家的豪华浴室，想念农学里猪食一般的饭菜，说实话，一路上真没吃几次比农学食堂里好的东西。

    “都梳洗，都换衣裳！明天就见京城了，都开始讲官话，不会也得学，谁在唧唧喳喳就直接拉出去剁舌头！”

    去年春末走，今年夏末回来，在外面待了整整十五个月，一顿象样的面食都没吃过。捧了孟园行馆地大老碗吃的比叫花子还见不得人，行馆的工作人员同情的目光让我觉得自己很没出息，不好意思的擦擦嘴告戒道：“二娘子，注意风度！”

    “哦！”伴随了吸溜声。二娘子低头含糊地答应一声，一盆面条顷刻间就见了底，我感觉二娘子犹如一台卷扎机，提醒他小心给筷子也吸进去。

    饭量不大，两盆面而已。曹均没有二娘子那么粗野，尽量在我面前保持下级的矜持，北方人在南方混的不容易，狼吞虎咽地样子大同小异。几家欢乐几家愁。几个南方地士卒就没我们这么痛快，捧了大海碗愁眉苦脸的拿筷子卷面条一陀陀地朝嘴里塞，不好意思发出惊人的吸溜声。很怪异地吃法，不解，吃面不带吸溜声不如不吃，曹均看的很没面子，上去对了卷面一族一顿乱踹，然后很威风的再要了碗站了院子中间师范给他们看。

    “很标准。不错！”我不行了，大约五个月的肚子，找了个躺椅看曹均教人吃面，这家伙很聪明，知道用什么办法让自己吃饱还不掉身份。

    “谢候爷！”曹均一抹嘴将空碗放下。临了还意犹未尽的感叹一声。

    “你可以再教他们一次，教会为止。”笑着拍拍肚皮，“我是吃撑了，你继续。呵呵，哈哈……”

    “小的来教！”二娘子明天就能见到婆娘了，这心里高兴饭量就见涨，主动请缨当吃面教头。

    “你一旁待着！四碗了，就不怕给吃成爆杆？”鄙视所有比我饭量大的人，很遗憾啊，想当年俺饭量不比二娘子差，唐朝后就不行了。老天爷故意惩罚我。

    一晚上激动的睡不着，平时出行都是大家等我，今天不同，星星没下去我就在院子里和二娘子准备出行了，曹均被我俩地思乡之情深深打动，将正在熟睡的士卒撵起来披星戴月的朝长安杀去！

    浐河，灞桥，遍野的浓绿。虽然一路上浓绿不断。可就是潼关内的最顺眼。顺了东边下来路过东门地时候农学边上犹豫了下，让他们外面等等。我独自迈步进去，老门房冲出来就给拦住，“闲人出去！”

    咧嘴笑道：“看清楚！”

    就喜欢关中人这大嗓门，老头还和我走时候一样精神，嗓门更大了，说明这一年多农学福利不错，满面红光的朝我打量。

    “腰牌！”老头没理会我气势，伸手要腰牌，“别以为我不认识你，上次院子里丢了果子扣老汉不少工钱！”

    恍然大悟，我如今是大胡子叔叔，传的满脸都是，自从胡子长出来就没刮过，又风尘仆仆的没了往日地贵气，哈哈一笑，拱拱手，“回见，明接着扣你工钱！”没等老头反应过来撒腿就走，后面传来响亮的喝骂声。

    给曹均一行安排好，和二娘子打马朝家里狂奔，什么也顾不得了，发疯般的在官道上卷起一路尘烟。

    “快，你快回去，今放你假！”站了庄子口上，老远看见王家的大牌楼鼻子就酸，下马朝二娘子踹了一脚，“赶紧！”

    “哎！”二娘子高声回应一声，擦擦眼角，马都没下就朝庄子里奔过去。

    “钱叔！”

    “娘呀！您是侯爷……，是侯爷！”正赶了钱管家从府门出来，一个照面让老管家吓了跳，若不是我先开口老管家都没敢认我。管家转身就朝跟出来的俩下人踹了两脚，“侯爷回来了，还不赶紧见礼！拉缰绳，吃货！”说着扑过来扶我身上胖指头摸索，带了哭腔颤巍巍的给我朝里面拉，“您才回来啊！可不敢再出门了，您不在家里就少了顶梁柱，二位夫人半年里都没给过笑脸了，老胡一喝酒就念叨您，”说着朝了院子口上扯嗓门喊：“老胡！”

    傻笑着擦擦眼角，朝老管家拍了拍，“钱叔，我先后宅去，夫人都在吧？”

    “哎呀！”老管家懊恼的一拍脑门，“忘了，顾了自个高兴，您快去，您……认识路吧……老汉这就去通报！”胡言乱语不着调的朝后宅奔去，吓地我赶紧后面追着怕老头跌倒，半天没撵上，一前一后的进了后宅，“侯爷回来啦！可是回来啦！”

    朝卧室过去，就听屋里‘哐啷’一声，不知道砸了什么东西，颖那娇小的身子已经靠在门框上，人没到，眼泪先下来了，揪了门框看了我，软软的瘫坐在门槛上。

    上前一把拉住就朝怀里抱，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觉，颖在我怀里泣不成声，下了力气揪了腰上块肉狠捏，嘴里一遍遍重复：“挨千刀的毛脸，挨千刀的毛脸……”

    “回来了……”哽咽地话也说不利索，后面钱管家蹲了地上也不避嫌，哭地一抽一抽。抱着，贪婪的嗅了颖头发地味道，忽然感觉后面有人拦腰抱住我，紧紧贴了上来。是二女，俺家二女都大姑娘了，这一年多里没见，都想死了！

    “九斤呢？”夫妻三人忘记了时间，直到用这种方式传达完思念之情后我才想起家里应该还有一口人。松开颖和二女，左右看了看，石墩子后面正爬了个胖孩子，可能被眼前的事物吓住了，楞楞的看了我。

    “九斤？这么大了，怎么满处爬也没人管管？”一跳步蹲了孩子跟前，指指自己，深情道：“叫爸爸。”

    孩子忽然一咧嘴，哇哇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