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起风了。别蹲了院子里,小心受凉。”颖提了个长衣出来披我身上,“秋天里爱着凉,小心身子。”
“哦,刚外面还热,”这一分早晚,颖这么一提醒,感觉夜里的确有几分凉意。脑子里稀里糊涂,一会想兰陵和甘蔗,一会又全是鱼怎么出手。秋天正是鱼肥肉厚地季节,一直吃到腊月里都是好味道,得抓紧了。冬天啊,我以前冬天都吃啥?
“离冬天还早呢,”颖抿嘴笑着给我朝屋里扯,“转一天可是饿了?妾身吩咐给您加顿饭?”
“有鱼没有?”一根筋,满脑子如今都是这个。
“晚上了,起锅麻烦,等的时辰可长。”颖起身就打算喊丫头朝厨房传话。
“算了,怪麻烦的,弄碗哨子面送来。”说着仰身靠了塌上,舒服的伸展四肢哎呀几声。哨子面好啊,以前跟了单位汇餐,女士们发疯地朝各种涮锅店跑,我虽然对那东西深痛恶觉,可也得发扬风格勉力苦中作乐,一桌子垃圾食品都倒汤里涮成一个味道怪恶心的。等把打了饱嗝的女士们一个个都送回家,我才和几个深受涮锅迫害的男士去面馆补补胃口,热腾腾,油光光,滚红的油泼辣子铺开了,带了各类浇头的哨子面一大碗下肚才能切实体会到社会主义的优越性。
轻叹了口气,或者涮锅这东西能解决问题吧。深受良心的谴责,自从参加工作后有三恨,一恨领导不体恤下人?二恨金融战线薪水日益缩水,三恨周末有人提议去鱼庄吃涮锅!总地来说最恨后一项,虽然消费不高,可老觉得什么也没吃到,尤其见不得过程种那逐渐黏稠的锅底比垃圾坑还恶心,什么东西都朝里面窜,就好像一脚踩进粪坑,真是色、香、味具全了。呜呼!泱泱华夏美食尽毁于此,我是历史罪人!
“老四呢?”两口撩完面条,满足的拍拍肚皮,“喊她来接旨。”
“臣妾领命,”颖端庄的一个标准宫廷礼节后提手就朝我脊背一巴掌,“祸从口出!”
“快去!”笑了推颖一把,顺手取过个洗脚的铜盆子研究起来。不错。光从款式上看就标准的涮锅盆,中间搭个铁挡子就成了鸳鸯锅?一边尽量拿现有的调料炒制的麻辣些,一边是味道鲜美地红枣鸡汤……不,红枣鲫鱼鸡汤,这样能增加鲫鱼出货量。
颖领了头发湿辘辘地老四过来,一把夺过我端了手上的洗脚盆,恨地瞪我两眼。
不理颖,扭头朝老四问道:“家里不是在西市上打算置办地皮么?”
老四不明所以。僵直的点下头,桌子下取了两罐蛐蛐开始看成色。
“少动!”赶紧抢下来,这是中秋上拿程府上打擂台的大将,老四一身香起熏坏就伤心了。“警告啊,桌子下的不许动,外面墙根全给你。”
“小气!”老四不满的朝颖跟前贴过去,摇了颖胳膊控诉,颖好像想起什么事。脸扭了一边陷入沉思状。
“用陈家地名义起个馆子吧,钱王家出。”擦擦罐罐上的味道,藏好,“就和同福楼的规模,你看得花多少钱?”
“西市上?”老四和颖不约而同看待羊癫疯的眼神投过来。见我一脸真诚,两人对望一眼,老四诧异道:“姐夫吃撑了?”颖无奈的点点头,举手抽了老四一巴掌。
“问话呢。管我吃啥!”
“姐夫,您精明人说糊涂话。同福楼立西市多少年了,隔行如隔山,陈家的招牌再好用也争不过人家……”老四务实,罗列了小半个时辰的困难才总结道:“再好的馆子也得撑个冬、春淡季,一年里挣半年地钱,城里还宵禁,实在不值得拿西市的地价搞。”
“没打算赚多少。西市有一个撑招牌,城外开分号便宜,就问西市什么价钱。”想想,补充道:“咱这买卖不分季节,有菜了好,没菜照样卖。”
老四疑惑的看看我,缩了一团偎在颖怀里算小帐,“按大数。千十贯上说话吧。就看里面怎么布置了。”
“那就千十贯,不布置。咱卖的是平民菜。”主要是让大家养成吃鱼的消费习惯,不是给家里赚钱,给庄子鱼塘打个销路而已,走大众化路线。朝颖努努嘴,“明账房里提钱让老四去置办,越快越好。哦,对了,我今着凉发烧,明一早让人朝老刘那边请假,先请三天。”
“什么人,”颖喊那边逗弄九斤地二女过来帮老四计算,趁机爬我耳朵上蚊声道:“也不预先和妾身商量下,不管开什么,咱家可没拿全份的道理。”
一晚上问,胡乱支应几句岔过去,脑子里盘算明天得怎么弄,我对涮锅没研究,配方配料还是个问题,胡乱炒吧,支油锅炸调料先。
花椒、大料、姜、蒜……乱七八糟扔油锅炸的香喷喷,带了老酱炒了一老碗当底料。大锅汤料里上下翻滚了几只肥鸡,鲫鱼带了调和煮的奶白奶白地浓汤,旺财和针鼻围了煮棒子的大灶台边兴奋的乱跳,颖则坐一旁看我摆弄几个才买的新洗脚盆。
暂时先这样子了,就是有点浅,画了合适的尺寸样式让下人去南晋昌先订购五十个再说。忙了一清早,新鲜蔬菜,肉片,木耳,豆腐,能找的都找来,尤其重要的是一巨盘片成薄片的草鱼摆放地显眼。一盘盘码的干净整齐放好,支了几个木炭炉给高温消毒后的洗脚盆架上,不同种类的汤料注满等开锅。
格式各样的油碗一大托盘供挑选,颖、二女、老四三个围坐好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吃法,脚盆大杂烩?
“看,学我啊,”说着拨了一筷子鱼片下盆里,炸了喷香的油合了芝麻酱等味料筷子搅匀,端了油碗朝三人鼻子下转了转,“香吧?”
“恩!”老四手快,抢了二女前头给油碗拿了俩种过来,搅的起劲。学了我的样子从锅里掏了嫩熟地鱼片蘸了蘸,呵着热气捅到嘴里烫地乱扑棱。
“好,演示完毕,大家慢用。”我对这玩意尝不来好坏,一块足矣,多了反胃,得让她们品尝才是。取了块锅盔蘸了油碗吃,新切的嫩白菜不涮蘸了也香,专门给自己准备地羊硬肋切的薄薄的片生蘸了最利口,见开水味道全完蛋,咱野人,不好吃熟的。
“成不?”半斤生肉生菜下肚子,爽很,好久没吃的这么拉风了,以前和单位女同事们一起不好意思这么吃生肉,家里就不同,没人敢笑话俺。
三女士满头大汗的同点头,看情形这就得了,看来女士们的爱好一千多年没多大变化,很欣慰。只要家里这三个满意,外面就没得说,不是夸口,满长安找不出比这三个更挑嘴的女性了。
“姐夫打算靠这个开馆子?”预备了三斤的大草鱼明显没招架住,前后上了三盘才勉强给老四打发,关键是颖坚决不同意朝锅里下羊肉进去,跟我生吃了几片意犹未尽的涮起了锅盔。
“行吧?”朝老四筷子头上敲了敲,“女娃少吃生肉,长鸡眼!”
“行!”老四眼珠骨碌一转,“起馆子的钱陈家......我一起包了。”
颖脸上表情阴晴变幻数次,筷子隐秘的戳戳二女,俩人交换下眼神,“一家一半,老四手里才几个钱,姐给你省一半花销。”说着举筷子朝二女脑门敲了两下,“吃,吃饱了赶紧忙去。日头还没走正呢,咧个大嘴等了咬月亮?”
二女很默契的哭丧个脸跑了,老四朝背影上鄙视一眼,挑衅的端一盘子羊肉片倒了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