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专门拿出来显摆,说老祖先如何如何厉害,老祖先厉害有啥用?在没有车床的年代里,钢具成型后地精密切削是个难题,尤其热轧钢类层流冷却的温度难以控制,拿捏一个适当的温度二次成型、并进行精密加工是个关键环节。其实这个难题早在隋朝就被解决了,使用加热后的生铁磨具对冷却中的钢坯做成型钝压。生铁模具内外槽温度不同。槽内的留用部分是正常冷却,留在槽外的该削切部分则是急速冷却。内外钢质的延展度不同,又压出了断槽,成型后稍微拿扳钎一夹就分离了,棱角这么一打磨,就和车床上下来地没多大分别。
张馥双掌一合,惊道:“这是为何?”
“为何为何?”
“您为何知晓削切秘法?”见鬼一样的眼神看着我,看的人发毛。
“我也是从长安历史博物馆里听讲解员说的,哦,新长安,你没去过。”胡蒙混了下,追问道:“说说看,你是怎么让这老财迷同意合作的?”你道他一个财迷老汉能自创这种技艺?怕是战乱过后流失了,幸好他继承了祖上传下来地手艺而已。削切都是小伎俩,关键这锻钢的技艺太重要了,张馥这次是拣了宝贝。
这连张馥也没想到,看似生冷无耻个老工匠竟然是个识字的。嫌了没事就工学里上窜下跳的要回家,久了见没人理他,就各部门里给人家捣乱,东一处西一处这看那看地。实在闹累了,也明白进出都是些自己惹不起的人,只当又坐牢了,吃饱喝足就看专家们试验啊,讲课啊,画图啊……发现张馥这小娃娃很厉害,一说大官(工部的补习班,每一个大官)来了,都老老实实坐下面听,他也跟了去,听着听着似懂非懂的就问,问着问着似懂非懂的跟了人家试验,还把自己一些经验也拿出来和大官们研讨,觉得自己挺受欢迎,一来二去就觉得工学比较对胃口,这地方除了不让他走啥都好。
张馥发现有门,问他原不愿意给大官上课。老头京城里待久了也有了想法,觉得这地方比陇右稍微繁华点,开个黑作坊应该生意不错,就给张馥提条件。一是自己在陇右的名声因为这次入狱一下变臭了,回去也混不开,想把老发妻和几个儿子都接来;二呢,朝廷既然想要他的手艺和锻造大法,按理说传了外人对不起祖宗,可传给朝廷也算有面子,可以商量价格。作价是一方面,顾全脸面也是一方面,让张馥拜他为师,师傅教徒弟天经地义,不过这是附加条款,价钱是绝对不让步,一口价,五百贯!
还别说,不管老头人品如何,价钱开的还算地道,一拍两合。张馥名义上多了个财迷师傅。后面立刻给人家地锻造大法拿出来胡乱改良,有没有弩都不要紧,光凭炼钢这个就能让李治玩命的嘉奖一次,这年代缺的就是这个。
人逢喜事精神爽,张馥学了我的样子一翻腕子看了看,“到点了,和昨天一样,小弟告辞。”
“还早。着急?”嘴里留着,人已经站起来作送客状。我还得朝兰陵府上跑一趟,前两天听人风传,说三省审批什么航海乱七八糟的业务。意思这次大破百济水军给了朝廷信心,明白舰船业得发展,毕竟长安地这些远洋贸易股东们光交纳的税款都非同凡响,若能好好把这块产业利用起来的话,朝廷每年受益可观。绝不能放过!
张馥嘿嘿一笑,朝云家地方向指指,“云家还有俩学生,小弟忙了一阵,没空闲问他们功课。既然过来了,就顺道……”
“就顺道看看学生家长?”我以前就认识个喜欢看学生女家长地男老师,没事就朝家里家访,访来访去的成学生他爸了。最恨这种禽兽教师。
说地张馥有点不好意思,也不好在我面前遭谎,扭捏道:“总是要见的,顺道看看,看看而已。”
“那就抓紧,俩人都不小了……”说这里猛想起谢宝,不由叹口气,“好不好地先给对方想想。”
听我变了口气。张馥会错意思,站那发了会呆,一脸无奈的摇摇头。“有些事不想的好,张家虽破落了这些年,可毕竟还是张家啊!真真的不该。”
明白张馥的意思,这点上他和我不同。王家就我这一根苗,娶了颖也就外人说说,可张家再破落也是大家族。叔伯兄弟满堂的。又不可能分家。真迎娶个小家碧玉也就罢了,可云丫头这岁数都不说。低下俩弟弟不成家她还出不了阁,还得等。等不及了也行,你改姓云来个倒插门,我看张馥是不用在长安混了,出门就得让砖头砸死,别人不砸,他老爹也得亲手砸。
乱事都碰了一起,谢宝、张馥、云丫头,不知道什么景象呢。
若为云家好,跟了张馥没错;若想自己过的顺心,跟谢宝是个好打算。
“若想过的安宁些,就不要在我跟前哭穷!”
“和别人比我算是有俩闲钱,可在你跟前也就是个哭穷地命。”左右一晃脑袋,“甘蔗呢?天都黑了也不见人。”
“别打岔,”兰陵伸手给我脑袋搬正,“这次不是我想怎么怎么,朝廷议过的事,就说怎么说服你们这些为富不仁的老财东!”
“你顶多能打过我,有本事打个心服口服出来。”朝廷让纳税咱就缴,咱是良民;可不能开了这头砸良民饭碗吧。“出海是赚钱,可都出海了地谁种?明我就上本子请朝廷收回成命,为了点蝇头小利就坏了国本,不值!开港岸可以,一直到兴庆洋的补给港岸都算咱们出钱,但绝对不能把远洋贸易放开了。大姐,我们都跟你混的,你得为我们这些可怜股东做主啊!”
兰陵气地就想打人,“还真一个比一个可怜了。今就见了几个你这幅嘴脸的家伙,这边软话说着,那边还威胁上本上奏,口口声声坏国本,坏不坏的你心里最清楚!”
“以农为本,我是农学少监,一本上去就能噎这帮老贼个跟头!别说刘仁轨也同意开什么狗屁贸易,我明就以农学少监的身份联合农学学监共同反对,你信不信?”老子是好惹地?满大唐能有几个比我在农业上更权威的?三省,三省里哪个大佬谁没落我王家的好?何况又不是我一个人在战斗,股东里随便拉一个出来就能给京城翻个乱。“别说我没把话放前头,你开股东会,我也开股东会,性质不同,影响也不一样!”
“反了还!”兰陵见不留一点劝说的余地,也恼了,一把给桌上打个乱七八糟。“人前慈眉善目,人后变了狼心狗肺!”
“下官不敢,”她动怒,我就和颜悦色。端茶挑腿悠闲一坐,温言慢语道:“你现在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对吧?朝廷想开什么狗屁,不过想想而已,即便三省通过了,能不能实行还两可,对吧?你得看看形势,这帮股东都是什么人,你得罪一个两个不要紧,你一股脑全得罪的话……长公主殿下,信不信连圣上都不担保您?”
兰陵听我说的无理,竖了眉头就要发作,抬起胳膊就朝下抡,下来一半又硬生生收住了,收的太猛闪了关节,揉着肩头闭眼不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