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开始畏惧与她相对。
他宁愿她对着自己发脾气,也好过这样大度。面对她淡然眼神,浅浅笑,甚至是体贴安慰,他却只感觉到了她疏远和……疲乏。
他想她大约不想见到他。
他不再像从前那样,每天都等着回去,因为那时候,他觉得她等自己回去。而现他少了这样期待。他回去得越来越晚,甚至故意拖到半夜才回。因为那时候她已经入睡,他便不用再去面对她眼睛,为接下来该对她说什么而犹豫。甚至有一次,夜深人静时候,他脑海里还会模模糊糊地掠过这样一个念头,这一辈子,他不顾她意愿强行娶了她,是不是真做错了?不得不承认,倘若当初她如愿嫁给了王默凤,现她一定会过得很好,至少,比嫁给他要好。
这个念头让他觉得很可怕,他不愿意去想。但是那一夜,他却真彻夜未眠,睁着眼一直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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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他回去时,已经是亥时末。
因为怀孕缘故,近她不但消瘦,而且很嗜睡。往常这时候,她一般都已经入眠了。这晚他回去,怕吵醒了她,蹑手蹑脚地上床时,她却忽然睁开了眼,对他说道:“今天果儿陪我去看鱼时,阿令正也湖心亭。她精神瞧着还是很差。却对我说,她是特意那里等我。因为你不准她靠近嘉木院。她对我说,她曾神庙里发下暗誓,这一辈子非你不嫁,现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回去。她还说,皇后是知道了她非处子之身,这才送她出宫。但皇帝却还不知道你和她关系。倘若有朝一日连皇帝也知道了,你便难逃干系。她不想这样。所以她求我,让我劝劝你,不要再执意想着送她回去。”
“她后说,只要你不赶她走,哪怕让她就像现这样一直留你身边,她也是乐意。”
她说完,便再次闭上眼睛,仿佛睡着了一样。
徐若麟凝视着她。
早几天前,他便已经做了一个决定。他派了人,以八百里加急速度赶往云南,秘密替他送一封信给云总督刘睿。
他知道,他做法是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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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已是建初元年二月底了。御书房里,退朝回来皇帝赵琚脸色极其难看,眉头紧锁。
勤政二字,赵琚当之无愧。即便他后宫纳了妃嫔,其中有几位,他也颇喜欢。但今日案头奏章只要未毕,他便绝不会留到明天。但是现,他几乎没心思想别,一直等战报。
西南战报如雪片般频频而至,而他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大半个月前,一直隐忍不发云南顾天雄,其麾下两员得力干将张高、乔信,因遭云总督刘睿离间,原本就相互仇视二人起了冲突,乔信认为顾天雄偏袒对方,遂怒而投向刘睿,揭发了顾天雄暗中联络福王残部准备起事诸多证据。刘睿立刻发军攻打孟州,顾天雄被迫应战。
消息火速被递到京中时,当时赵琚极是兴奋,特意下旨,褒奖了刘睿一番。因为他离间之计,终于“成功地”逼迫老狐狸顾天雄起事了。
顾氏不除,西南便始终如附一疮疖,金陵难安。迟早会有一战。只不过比预想得要提前了些而已。
满朝文武清楚这一点。所以对这一场战事,也都持支持态度。当时几乎每一个人,包括赵琚,对接下来战况都是信心满满。赵琚看来,云总督刘睿早得他密令厉兵秣马,加上朝廷增援数万大军,即便顾天雄有福王残部支持,拿下区区一个孟州也并非难事。他甚至做好了速战速决打算。
但是战况却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顾天雄非但没有迅速被打败,反而凭借当地地形,连连重挫朝廷军队,攻占下了数座城池,刘睿本人也一场大战中受伤,差点当了俘虏,逃脱后便率残部撤回首府紧闭城门。此战朝廷一方损员过半。刘睿一边向朝廷乞罪,一边请求再派增援。
消息传至金陵时,满朝哗然。当初人人都信心满满,做好速战速决准备,调兵将、遣粮草之事自然就顺利。现战况有变,自然开始争辩了,纷纷埋怨刘睿轻敌。户部尚书司彰化也谨慎地上言,说按计划留存部分银两应对北宂后,再除去拨给各省上报赈灾、修河等款项后,户部实际可供调拨银两所剩无几了。西南战事若再拖下去,必定捉襟见肘。
退朝之后,此刻赵琚仍满腹窝火。后悔自己不该轻信刘睿,以致于陷入这样被动局面。
箭既已上弦,便没有撤回可能。对于这个仗,现唯一能做,就是继续打下去。而且,只能赢,不能输,还要速战速决。否则,若是因了西南之患而给虎视眈眈北宂以可趁之机话,那这一回,他先前所有盘算不但全都落空,而且后患无穷。
他背着手,书房里来回走了几圈后,渐渐下了决定。正要叫人去召,崔鹤进来了,报说都督徐若麟求见。
赵琚想召人,也正是他。忙传见。见过君臣之礼后,赵琚直接问道:
“子翔,今日朝会,诸爱卿纷纷各抒己见,唯独你一直没有发话。朕正想召你来商议此事。关于西南之事,你有何见解?”
徐若麟道:“万岁,臣求见,为就是此事。臣愿毛遂自荐,去云南平定顾氏。臣可下军令状,一个月内若不平定孟州,臣甘领刑罚。”
云南算是徐若麟半个老家,他母系一族就那里。赵琚无论派谁过去取代刘睿,都不会有徐若麟这种先天优势。况且他向来能征善战。武将之中,倘若非要赵琚说出一个他能完全放心人,也就非他莫属了。
“好!朕知道你向来能用!”赵琚一直紧锁眉头终于解开,“如此朕便委派你为备西南经略,平定孟州。北上及另件朕先前委你事,可暂缓。”
“遵命。”徐若麟立刻应了下来。
“子翔,你大约何时可以准备动身?”
赵琚知道他夫人有孕,所以问了一句。
“救急如救火,何况是军情。臣稍加准备,不日便可动身。”
“如此甚好。”
徐若麟回复,正合赵琚心思。想了下,又问道,“南下之前,爱卿可有什么要求?若有,管言明。朕自当力。”
徐若麟终于说道:“万岁,确实还有一事。我那个表妹连城公主如今还我府上。她本是庆州剌惕部送来联姻,联姻既不成,便当早日归去。实不相瞒,臣有心早将她送回,但却一直无法成行。”
“朕听皇后曾提过,说她染病?”
“正是。但万岁有所不知。我表妹病,十分怪异。太医院诸位良医均来看过,却一直没多大起色,太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陛下可向太医院诸位太医询问详情。臣小时,曾云西南居留,知道当地巫风极盛,时常有借此暗害人命之事。臣便猜测,她病是否与巫蛊有关。譬如进京之前便被居心叵测之人暗下蛊毒,如今才发作出来。但也只是猜测而已。到底如何,须得将她带回去,请族中巫女检视才知结果。”
徐若麟看了眼赵琚,见他神色凝重,继续道,“陛下当晓得,巫蛊之事,向来诡秘。莫说中蛊者,便是近旁之人被沾惹到,也极是不祥。她实不宜久留京中。故臣想趁此机会,将她一并带回去。只是此次臣乃奉命南下平叛,并非送亲。这才向万岁禀明,盼万岁首肯。”
赵琚脸色微变。想了下,便道:“你考虑甚妥。还是将她及早送回为宜。万一京中有个不测,你外祖那里,你也不好交待。”
“万岁所言极是。”
徐若麟恭敬道。
“如此便定了。你即刻回去准备,朕明日便发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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