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门扇外的冷风狰狞地扑了进来,案台上的烛火跳动。
赵长宁被冷风一吹,睁开了眼。
她跪在青布团云纹蒲团上,面前的长案上放了双耳三足瑞兽白玉卧炉,烟雾丝丝袅绕升起。长案上是供奉的祖宗牌位,细葛布帷幔垂下来,一块‘祖德流芳’的匾额悬在横梁上。原来是跪得太累睡着了。
祖祠是十多年前所建,寒风透过棱格窗扇扑在她脸上,这下是彻底清醒了。
她揉了揉眉心,竟然做了个这么荒谬的梦。
她现在连个进士的功名都没有,竟然就梦到了什么大理寺少卿。不过这梦倒是……
那人的滚烫的手掌,健壮的腰身,强得让人窒息的存在感。她似乎还能感觉得到。
赵长宁微叹了口气,抬头望外头看了看。
隔扇外正是大雪纷飞的光景,天色有点暗了,庭院里已经堆满了积雪。北风刺骨如刀刮脸,她小时候是在南方长大的,没怎么见到过雪。这样的大,纷纷扬扬,铺天盖地而来,漫天之间竟然只剩下一片纯白。
赵长宁只穿了件薄袄,冻得有点受不了了。却只能略整了整衣摆,跪得更笔挺了些。
七年前她因病逝世,醒来之后便成了这位嫡长孙。
那时候她尚才十岁,就看到个美貌妇人带着几个女孩在哭她,衣裳角角上还挂了个粉粉的女娃。
别人都是锦衣玉食的嫡小姐生活,她却是个女扮男装挑着嫡长孙重担的假把子,还有几个拖油瓶挂在身上,姐姐妹妹的一大堆人。
这一群的莺莺燕燕的弱女子,只会围着她哭,今天你哭明天我哭,哭得她头疼。她一开始过,还未适应,自然不怎么想理会她们。但是后来见妇人和姐姐对她都关怀备至,她也没有办法,只能挑起了这个担子。
方才她刚一下族学,就被家中祖父叫来罚跪。是因为族学里的功课完成得不好的缘故。
赵长宁并不娇气,但这身子自幼锦衣玉食,娇气无比。才跪了小半个时辰,膝盖就痛得麻木了,头晕脑胀,应该是感冒了。
她慢慢平复了气息,却听到背后有脚步声响起。
很慢很轻,然后一双皂靴稳稳地停在了她的面前。
赵长宁不知怎的想到了那个梦境。
这人也弯下腰来,却低声笑了笑:“长兄,你跪着竟然也能睡着吗?”
赵长宁抬头看来人,他穿了一件竹纹杭绸直裰。五官俊朗,眉眼深邃。两人虽然同岁,他却比她高大了很多。
这位正是她的庶弟赵长淮。不过庶弟是由祖父养大的,跟她并不亲近。不仅不亲近,两人之间反而是水深火热的仇敌。
赵长宁只是垂下眼,她淡淡地道:“二弟找我有何事?”
这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滴水不漏杀人不动声色,长宁刚过来的时候还吃了他不少的暗亏。要不是她有个成年人的底子,早让赵长淮给弄了。的确有天赋,他日位极人臣也不是没可能的。
“祖父着我来传一声,叫你去书房回话。”赵长淮也淡淡地说。
赵长宁虽比寻常女孩儿高,身体却还要更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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