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他本想与阿政揭穿她,但想到她刚刚说的那句话,在她眼中,他们是不同的两个人么。他的眼神稍微一软。
罢了,阿政长久忙于政务,借机出去走走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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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琢好久没有做过这样的美梦了。
有关于出宫的小心思,虽然她提起很偶然,可不妨碍她把这个小心思藏在心底里。在和皇帝提起之前,她在心里演示了千百遍,哄骗一个皇帝的大胆程度让她自己都咂舌,但结果竟然真的成功了,她忐忑之余,更抵挡不住喜悦之情。
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天怎么死。
天擦亮,城楼上的报晓鼓与寺庙的钟声一同悠远的荡开,一辆马车就在这钟鼓声里行驶出宫城。
马车里正坐着宝琢,她坐不住,连马车都摸了好一会儿。等车出了城,入了棋盘状的都城,她就慢慢听见一些嘈杂的声音。
乍一听见人声,她立刻像烧开的水一样沸腾起来。她撩起帘子往外看,蒙蒙亮的天,街上行人不多,都城的主干街道上只能看见一道道高围的坊墙,和飞檐重楼。
即使入目都是坊墙、沟渠和槐树、榆树,她仍旧趴在车窗边,几乎贪婪地望着窗外的景色。
德碌瞅了陛下一眼,笑把她神魂唤回来:“娘子,乌娘子——”
她慢吞吞地回头,脸上摆明了一副不情不愿的表情。
德碌才不管她呢,他笑呵呵把橘子塞到她手里,“陛下要吃,您来剥?”
宝琢眼睛一眨瞟了眼宗政,对方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看不出情绪。她嘟嘴剥起橘皮来。
清冽的橘香在马车中弥漫开,减少了马车颠簸带来的不适感,他阖眼养神。
“我见丽淑妃那天,公公怎么陪着另一位?”她纤手剥橘,悠闲地和德碌细语谈天,“我往常多是见您陪着陛下,贤庸跟着那位的。”
两个陛下她不知道怎么称呼,就常常用“另一位”“那位”“他”来代替。知情人德碌当然听懂了。
他笑笑,偏不肯直接说答案,反而问:“您说呢?”
“……难道处置丽淑妃,是陛下要求的?”她看了一眼旁边似在小憩的人,然后盯着德碌要答案。
德碌笑着缓缓说道:“娘子您只需知晓,这丽淑妃身居南园,而南园归属于陛下。若没有我们陛下的批准,旁人不能动分毫。”
宝琢视线一偏,又落在宗政身上。
虽然隐隐有猜到,但南园是他的吗?很早的时候她就问过山薇,知道她所住的栀兰阁也归属于南园,所以按照常规划分,其实她应该是他的人?
“原来如此。”她喃喃。
德碌不知道她脑子里偏题万里,还当是自己引导有功,正眉梢飞扬,沾沾自喜。
他就知道去那一趟不吃亏,这可不是他替他们二殿下讨巧。丽淑妃谋害乌娘子这件事,原就是二殿下发现的,怎么能让大殿下白占了便宜?二殿下不知道怎么表达,他得督着。
既然是出宫,自然不是马车在都城溜达一圈就算完,否则岂不是辜负了他们特地穿戴的普通百姓的衣裳。德碌早就吩咐下去安排了一些娱乐项目,比如喝茶、听戏、逛近郊,今日陛下特地放下公务要歇一天,他就将行程排得满满当当。沿途的守卫工作则请了神策令的校尉来负责。
谁知路经阳春坊时,前面的路突然被堵住了!车外一片厮打、叫嚣声。
一直在闭目养神的宗政睁开眼,平淡的语气隐含威压:“怎么回事?”
德碌问了驾车的小子。这个小子也是神策令的一员,年纪轻轻,本事却了得,一手御马的功夫入了皇帝的眼。今日被叫来伴驾兴奋了一整夜,谁知德公公把缰绳抛给他让他赶车,听到命令的时候他神情萎靡。
这一等到机会,他立刻跃跃欲试,身手敏捷地钻入人群,三两下就搞清了始末,回来复命。
“禀陛下,前方长平郡王三子与夔国公幼子为包一戏场相争。两人都看中了庆芳楼小黄莺唱的《关情》,想包场和友人显摆显摆,谁知日子撞到了一块儿。起先还平心静气好好商量,但属下听来似乎这小黄莺不是个善茬,他在旁边一劝二劝,不知怎么的,两边一个说不拢就打起来了。”
他把话说完,不敢造次,恭敬地垂首等候陛下示意,谁知车中清甜的嗓音先一步传出。
“有人打架?哎呀,这可比唱戏好看。”
那声音里含了几分欢快欣喜,仿佛能感染人似的,使他不由自主地抬起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