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才人的问话属于机密的范畴,宝琢确实也很犹豫。但对方已经知悉了结果,再得知一个因由也不算什么。为着她是她与原主两个人的朋友,这一份信任她还是愿意交付的。
于是她稍作思考,就回答道:“这件事说来缘由很简单,不过是小公主身份尊贵,她的父亲母亲怕她嫁过来吃苦受累罢了。这件事虽说有风险,但摊上两个疼爱她的父母,就不算什么了。”
“这倒有趣了。”丁才人静静品了一口茶,轻声道:“那位乌宝林难道不是他们的女儿吗,难不成,那位也是假的……”
宝琢一笑:“哪儿敢两个都是假的,我们大公主是真的。说起来她也可怜,一来嘛身为长姊自然要照顾妹妹,二来她本就是被当做政治筹码培养长大的,即便不嫁给陛下,也会嫁到草原强盛的部落,为乌戎王族拉拢人心。这大概是从她一出生起就决定下来的事,所以虽然同为父母,他们却不见得有多疼这位大公主。”
丁才人就没她想的那么多了。对她来说,什么乌戎大公主,什么乌石兰玉珊,她本就不熟识,如果宝琢只是一个普通的代嫁公主的身份,那她也不会关注。只是她恰好是自己年少时性格投契的伙伴,所以才格外关心罢了。
否则,这滩浑水,她是极不愿意踏进来的。
正如她丁家,早年也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门前车马如流水,多少人上门求见。可一朝出错,跌下了泥潭,再永无出头之日。倒不如安安生生的度日,她还能自在些。
这样想着,她叹了口气问:“她可不可怜另当别论,她也自有自己的缘法。你呢,以后决定怎么办?”
宝琢苦笑:“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身边一个可信的人都没有,以前还有个小楼,还是内部叛变了,我也真指望不上谁。你不知道,前些日子乌石兰玉珊还算计着想要了我的命,幸亏我福大命大有人相救。”
“她要杀你?!”饶是丁才人沉得住气,这会儿也忍不住了,却半天不会什么骂人的词,只是低声斥道:“这个人……她上辈子是不是笨死的?她难道不知道,无论她真的杀了你,还是没能杀成你,旁人都会关注你和她的事吗?或者说,陛下收到了消息,已经开始注意你们了……”
“他们都是贪图快,一劳永逸。可他们也不想想,早在让我代替小公主上轿的时候,就没有法子能永绝后患。除非我在后宫里一辈子不出头,没人会注意我。可既然如此,他们又把我送进来做什么?!”宝琢跟着她一道说,她早就想吐槽了,只可惜没人听。
丁才人迅速地替她考虑到这个地步,可见真心实意,她想了想,还是低声吐露道:“陛下应该是注意到了,那夜来救我的是神策令的人,私交归私交,他不可能瞒着消息不报。”
丁才人一口茶险些吐出来,她看着面前的人,半晌扶住了额:“私交归私交?你也真是,就算他是个太监,你们也没有什么私交可言。在后宫里居然和除了陛下之外的男人有交集,你这是怕流言传得不够快吗?”
宝琢“腾”地一下脸红了。
“对不起……”
这声道歉真心实意。虽然她自认是个成年人,做出的事后果自负,可是一个在现代最为普通不过的举动,放到古代危害突然成倍的扩大化,仿佛成为了禁忌。这让她无法接受,一时也很难扭转过来。倘若阿敕严明不与她往来,她也就作罢了,偏偏对方也毫无意识,就让她觉得这件事不是不可为的了。
直到看见丁才人的反应,她才发现对她们来说,这有多么不能接受。
无论如何,她的举动让关心她的人担心了,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安。
“这也不用。”丁才人摆手,“……罢了,听说神策令的人都神出鬼没,身手极好,他敢和你有交集,想必手段不凡。你们若有过一段时间接触,宫里还没传出什么风声,那一时半会倒也不用担心这个。”
宝琢竖大拇指,一个大写的服气,原来还能这么推理?
这番话让她放松多了。
丁才人好笑的看了一眼她松下来的肩。不管对方有什么变化,但没心机这一点却是没什么变的,以前看着反而比现在聪明一点,只不过如今她更加自在洒脱,仿佛无论什么样的处境都不能打倒她,看着倒让人羡慕。
两人一起把当前的局面分析了一遍,丁才人斟酌着说:“眼下不宜乱动,如果出了昏招更惹人注目。那位蜜古公主暂时是不敢再乱来的了,我们也先不动,等陛下和乌宝林的反应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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