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恨自己不应该为了所谓的自尊和骄傲留她,而偷偷地让她怀上孩子,他更后悔自己当时不肯低头,哄了她几句就开始没耐心,致使她要走这样的极端。
医院的长廊灯光昏暗,把他的影子拉得纤长。他茫然望着格子窗外的月光,那时候大约唯一能让他克制住随她一起去冲动的,就是这一点点微弱的希望。
他想,他还没跟她道歉呢,他还没把她哄回来呢,就这么去死,太便宜他了,也太对不起她。
只是不到一天,他这些可笑的深情就开始被现实打压得通透。
大人孩子虽然都保住了,但是孩子由于早产,情况并不乐观。她母亲甩了他一张十万块钱的支票,说这是家里唯一能拿出来钱,求他别再祸害她女儿,连累他女儿。
顺便把那个刚出生的就成为小麻烦的孩子抱到他怀里,难以启齿地跟他说,“阿泽啊,不是阿姨不体贴你,你看看我们家小云,本来前程一片大好的。因为你丢了半条命,医院里下了病危通知书,这孩子多半是救不活了,你赶紧抱走吧,想怎样处置都行,实在不行就送孤儿院去。”
他抱着孩子的手在瑟瑟发抖,根本不相信云洁会心狠到如斯地步,他想进去找她问个清楚。被医院的医护人员以病人还没苏醒的理由拦下来,而他明明隔着病房玻璃窗,清楚地看到她睁得大大的眼睛。
是他无数次亲吻过的,依旧伪装得楚楚可怜的双眼。
她为了接戏,不跟他商量就提前生下孩子,她为了撇开他,用一张支票打发她,用她的母亲打发他,后来又用一张薄薄的律师函打发他,连他一面都不屑见,怎么还能算是内人?
除了孩子之外,她跟他唯一的联系,不过是那本薄薄的离婚证,她的名字印刷在前妻那栏,可笑又讽刺。
高齐泽双目猩红,说话时还是极其淡然的语调,“闹大了岂不是更好吗?我正愁最近没什么绯闻宣传新戏。”
云洁气得说不出话来,都想看她的笑话是不是?如果不是这么多人在场,她自己都想上去挠高齐泽一脸!
周以安的脾气犟起来是一头驴,云洁知道说不动他,唯有破罐子破摔,“好啊,你们都不走是不是,我走!”
她丢不起这个人,更害怕事情越闹越大。一个茗茗已经够让她跟高齐泽牵扯不清了,如果再加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绯闻,她根本不敢想象。
周以安见云洁走了,连忙快步追上去,“诶,你别走啊姐!”
姐字的尾音被拉得很长,亲切而自然,让人只想冲上去揍他一顿,狠狠地往死里揍。
云洁是家里的独生女儿,没有兄弟姐妹,唯一一个远房表弟他是见过的,不长这样。
目送他们离开之后,高齐泽的眼睛有些涩,他转身去开车,迎面走来几个一脸花痴的少女。
其中一个女孩一看清楚他的样子就大声惊呼,“哇,真的是高齐泽啊,给我签个名可以吗?我是你的忠实粉丝。”
其他随行的几个女孩也跟着沸腾起来。
高齐泽麻木地接过少女递来的笔,“签在哪里?”
女孩摸了一圈,发现自己没有带纸,笑嘻嘻地将手掌摊在他面前,“就签手上吧。”
高齐泽点头照做,他的心是空的。这时候别人让他做什么,他都无力计较。
另一个女生又战战兢兢地问,“高大大,能跟我合影可以吗?”
他愣了愣,勉强扯出微笑点头同意。
没人想到高齐泽会如此随和,围观的一大票人里面不少是他的影迷,也跟着蜂拥而上,“我也要,我也要。”
应付完这一大群的粉丝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重新坐回驾驶座上,高齐泽第二次主动拨通云洁的号码,“十分钟后我到你家楼下,你马上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