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川道:“若我不说,你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你那个哥哥早在数月前便找到了我。”他抬手比划了一个数字:“十万两,用十万两黄金买你一命!步少陵若不死,死的就是你步少卿!”
步少卿捂着胸口,他弓着身子,想必是痛极了,却偏偏不叫人过来搀扶。他神情恍惚,似在回忆,又似在呢喃。像梦呓一般,他一边摇头一边道:“我都让她走了,她又怎么会死呢?”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琴川握紧了手中的剑,没有人知道他心底的愤怒。他的妹妹因为这个男人死了,而这个男人却到临死都不知道绿衣究竟是为什么死的。指着步少卿的剑是颤抖的,琴川大笑了一声,将剑挥向一边。
他真的觉得十分可笑,所以他便笑了,可到最后笑却似哭。琴川道:“没有你,她还如何有生下去的念头。”
步少卿是绿衣生命中,仅有的那道阳光。没了阳光,她便又回到那阴冷潮湿的世界。可是当她真真实实感受到了阳光所带来的温暖,又怎么能够回去。
后来,步少卿也死了。其实他死前还说过最后一句话,他说,他想见一见绿衣。其实他的目的很明确,他想和绿衣葬在一处,可是无论是步家还是琴川,都不允许他再见绿衣。步少卿是死在琴川手上的,他死后,楚家自然是不愿意唯一的女儿留在步家守活寡的。硬拿夫妻交拜时并未礼成作为借口,将楚云又抬了回去。
然而楚云对于这位青梅竹马的少卿哥哥却是一往而深的很,步少卿下葬的那一日,她站在城楼上许久,身着红衣,便似当日出嫁时的那种颜色。
她目送着送灵的队伍一路走远,直到她最后看不见了。
叶澜音在端光镜中,隔着三百年的光阴,看到楚云的双手握紧了自己的衣摆,她闭上眼睛睫毛止不住地颤动着。最后,她的唇角泛起一抹浅淡的微笑,像是突然释然了些什么,身子前倾,如一面断了线的风筝,从城楼跃下,跳入了护城河中。
那一日,沈颜告诉叶澜音:“她告诉我,韶渊做的那些梦,她从小也是梦到大的。包括那支簪子,她给我说的梦,和你给我说的故事,是一模一样的。”
“所以你就把簪子给她了?”叶澜音问道。
“她看我的眼神很怪异,让我觉得很不舒服。让我无端生出一种慌张的感觉,像是自己盗取了别人的什么东西一样。”沈颜目光一直都是平平淡淡的,叶澜音甚至无法从她眼中看出悲喜。
叶澜音道:“沈颜,这个世界上容貌相似的人很多。我不清楚她是如何知道那些过往,但我清楚的是,你才是沈颜。”
沈颜柔柔一笑,似苦笑,她没有看向叶澜音,而是看着地上落下的一片叶子。她的声音也是平平淡淡,她说:“那为何那些故事她一直记得,而我若不是你,便早就将他们忘记了?”
“因为……”因为你喝了孟婆汤……
叶澜音动了动唇,却不知如何简单的几个字,她缘何说不出口。
她沉默许久,却还是沈颜开口,打破了这种难过的寂静。沈颜道:“秦妙戈进府的第二日,我便开始做梦。梦到自己站在冰上,端看那一树寒梅。突然,冰裂了,我掉了下去。我本会洇水,可当我好不容易浮出水面,将吸了一口气,足上便被一只手缠住。她将我我拖下去,一直拖到那冰湖底下,无论我如何挣扎,她就是不放过我。”
“最后,我便看到了她,她的头发像水藻一般在水中浮浮沉沉,一袭红衣尤为鲜艳,就像是血融在了水里。我看不清她的模样,她抓着我的双臂,抓的那样紧,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我看到她苍白到泛青的唇在黑发的游弋间,一张一合。像是诅咒一般,她告诉我:‘他说,他想和她在一起,那么我呢,我该怎么办?他们若要再续前缘,我还要作他们的陪衬不成?’”
她说:“来生,便是舍去所有来生,我也要变作他所爱的那名女子的模样,和他……厮守一生。”
“生同寝……死同穴……这一世他没有做到……我便追到下一世……”
“我不会放过他的……”
沈颜道:“这样的梦,这一个月来,我一直梦的断断续续。直到想起你说的前世今生,我便突然想明白了。或许她才是你要找的人,才是那支簪子的主人,才是……韶渊一直梦到的那人个。而我,不过是因为前世的不甘心,借了她的样貌,陪在韶渊身边的那个既可悲又可怜的角色。”
叶澜音气急:“你怎么会以为自己是楚云?!我说你是绿衣,你便是绿衣!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
沈颜回头看她,叶澜音的脸因为气恼,而涨得有些微微发红。她看了她半晌,她看着她的那样一双眼,委实像极了绿衣。>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