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蔡神医这几年一直在苦心创作,浓缩毕生心血,著了一本绝世医书,名为《蔡医经》。”
“绝世医书?”
“此书不讲术,只讲道,讲疾病药理的本质,讲行医之人的思索,若能问世,必将造福于民。”宋游顿了一下,“然而医经被天所妒,几次成书又几次因巧合而被中断,如今终于成书,想请朝廷印发天下,以救世人。”
“听说如今世道奇怪,常有妖邪疫病滋生,祸害世人,若医书问世,那可真是不知要救多少人啊。”
崔南溪睁大了眼睛,连忙起身拱手:
“这哪里是先生要崔某帮忙,分明是先生与蔡神医相助天下人啊!”
“崔公若愿帮忙,得请楷书手来在下这里抄录,若在别地抄录,恐怕出意外。”
“嗯?”
崔南溪又愣了一下。
不知宋游为何这么说,但也没有多问,稍稍一想,只认为是世间有妖邪带来疫病,若知晓医书问世会来捣乱之类的,连忙答应下来。
随即双方叙了一会儿旧,又聊了一会儿如今的朝堂与未来的天下,崔南溪这才与他道别,骑驴离去。
留下一壶酒,一包红糖。
没有几天,就开始有国子监的楷书手来宋游的小楼里抄书了。
清早就来,傍晚才归。
每抄一篇,就送去印书坊,刻印成版。
一时小楼下边摆满桌案,全是墨香。
三花猫便常在桌案之间行走,时而看看这个的字迹,时而瞅瞅那人的神情,或是躺在门口晒太阳。起初这些楷书手还担忧猫儿破坏纸张,后来慢慢也习惯她的存在,有时竟也与她说几句话。
三花猫则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可一回到楼上,她就变作人形,不是与宋游小声讲自己在下面的见闻,哪个人抄得快哪个人抄得慢,哪个人与她说话哪个人脚很臭,就是拿起她的柳枝与燕子一同练习凭空搬运之法,只是用来练习的搬运之物从细小的米粒变成了石子,又变成了碗碟。
如此一日日冬深。
冬日萧索,萧索的却不止天地山水,城中百姓生活也变得萧索起来。
天气一冷,就更难讨生计了。
街面上似乎更乱了几分。
欺行霸市、偷鸡摸狗与在僻静之处劫掠行人的人都变多了一些。一旦乱起来,就引发连锁反应,与此无关的乱子也变多了。
就连国子监跑腿的胥吏怀揣书稿前往书坊时,因为神情小心,都被人认为是怀揣重宝,有些江湖人还跟了他一截。好在毕竟穿着制服,目前这些人倒也没有胆大到这个地步。
民间风言风语亦是很多。
有人说是顺王之乱坏了长京民心,有人说是太子当初篡改诏书坏了大晏国运,有人说是皇帝下落不明,太子又迟迟不登基,稳不住民心。
直到冬至之日,一群楷书手终于抄完了医经,一同向宋游道别:
“我等就离去了。”
“多谢先生茶水招待。”
“多谢先生。”
“雕刻印版也有匠人负责,目前没有生乱子,若是一切顺利,今年结束之前,第一部《蔡医经》一定现世。”
“辛苦诸位了。”
宋游觉得出乱子的概率很低,自己这里还有几份手稿打底,就算雕刻印版出问题,意义也不大,不过多耽搁一些时间罢了。
“最近长京乱,还请诸位回程小心。”
“我等知晓。”
“告辞!”
“唉今年长京不知怎么了……”
“不过我倒是听说,俞相早就看不惯长京乱象了,一直很想下手治理,只是苦于手下没有能人,他贵为宰相,亦不能事事亲力亲为,前两天听说他从曾任职过的逸州调来一名罗姓捕头,似乎很有本事。也许能治治长京街上的乱象。”
“从逸州调捕头来?这样行吗?”
“这可是有先例的……”
“哦!俞相这是在效仿二百年前的名相谷寿与周康伯?”
“正是!”
一群或年轻或年迈的穷苦书生,一边讨论着,一边结伴离去。
宋游听得清楚,倒是来了些兴趣。
这个传闻在大晏也传得很广——
本朝太祖晚年时长京治安混乱,多有仗势欺人之辈,时任宰相的谷寿曾在平州出任知州,见不惯长京混乱而捕头捕役无所作为,又知晓平都捕头周康伯一身正气,刚正不阿,遂将周康伯调任长京。
后来的周康伯果然一身正气,不畏强权,秉公办事,既打豪强纨绔,也捉妖邪鬼怪,终于将长京治安给控了下来。
人们感念他的功绩与刚正。
于是有了雷部主官,周雷公!
这位罗姓捕头也是他的故人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