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雨季,天气又闷又热,这时候能吃上几勺凉嗖嗖、甜丝丝的杏仁豆腐,满脑门的暑热都被击退下去。
贺灵川拿个大碗,直接倒出小半锅。
刚吃掉几块,边上就有人急急道:“诶,给我留点儿!”
他一转头,就看见了贺越。
“你怎么回来了?”小书呆子今天不该在家才是。
“回家拿些账本。”贺越也动手给自己舀甜点,动作斯文,但是碗和他的一样大,“想吃点东西解暑。”
看着长兄狼吞虎咽,贺越欲言又止。
偷东西吃时,贺灵川向来眼观六路:“说吧,有话别藏着。”
“最近我和爹忙得脚不沾地。盘龙之行死了一百零五人,伤了三十七个,抚恤和奖赏各是一大笔支出,还有升职……各项条目到今天才做好。”
“哦。”这些跟他有什么关系?贺大少向来只负责没心没肺。
贺越犹豫了。
“还有呢?”这小子的额头都皱出一个川字了,“你这表情好像便秘,多吃点杏仁豆腐,通泻!”
贺越下意识把碗拿远。
“这些工作基本都交给我,因为父亲这几天忙着会见众多商会和使团,光是酒楼都去了四次。”
“我知道啊,他还找我替他约见了刘家商会,也就是刘葆葆他家。”贺灵川不以为意,“有什么问题,那不是他份内之事?”
每回狂沙季开始和结束,贺淳华都很忙,因为这时候黑水城内都有大量商贸活动。
今年的狂沙季才开始,赶上红崖路末班车入境大鸢的商队和使团都要在这里集中通关,然后才能散入东部和中部,贺淳华整套班子的工作量可想而知。
“其他大小会谈一律交给署中官吏,你知道父亲这几天面谈的客人都有什么特点?”
贺灵川摇头。
“他们都去都城。”贺越面色凝重,“最早的一批,三天前就上路了。现在东去卧陵关的道路已通,去那里乘船转水路的话,因是顺流而下,最多几天就能抵达大都了!”
“所以呢?”
“我办公的地点,离会厅不远,时常能听见里面欢声笑语。”
“有什么不对?”贺灵川听到这里都觉得很正常。
“大哥,父亲平时会见商人颇有威严,通常不是这种风格。”
“你到底想说什么?”贺灵川找水,红枣糕吃多了有点噎,“别吞吞吐吐了,娘们儿一样。”
“咱私下说说就好,你别外传。”贺越又迟疑一下,才道,“我猜,父亲要他们去都城造势,先把传言扩散出去。”
“什么传言?”
“就是我们击败了孙孚平、年松玉的消息。”贺越露出一点笑意,“这几天你们不也在黑水城大吹特吹?”
贺灵川不服:“这不是事实么,怎么能叫传言,怎么叫大吹特吹?”
“若父亲还未上奏,这事先传开了,就叫流言。”
贺灵川一怔:“老爹还未上奏,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