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
“那就真可惜了!”
“我等本欲朝拜太夫人呢!为太夫人上贺!”
宾客们立刻就摇头惋惜起来。
“上贺?”向宗回揣着明白当糊涂:“何喜之有啊?”
宾客们立刻惊讶起来:“子发兄还不知道吗?”
“今日大内传出消息,天子纯孝仁圣,笃礼守制,知太夫人养育皇太后殿下劳苦功高,于是献汴京堤岸司堆垛场,以供太夫人脂粉之费!”
“真是纯孝天子,至善官家啊!”
“谁说不是呢?”
宾客七嘴八舌的说着。
向宗回听着,故作惊讶:“竟有此事?”
“天恩浩荡!天恩浩荡也!”
他立刻就对宾客们拱手拜道:“我当入宫,亲自面圣,御前谢恩!”
“诸位世兄,请恕我不能再陪!”
“若公等不弃,可在寒舍用些茶水……”
说着,他就转身匆匆而去。
看得出来,他根本不想和这些人虚与委蛇!
为什么?
因为在这之前,在大行皇帝卧疾的那些日子里。
向家门庭一度冷落,除了偶有的几个亲家往来外,就没有人问津。
因为彼时很多人都觉得,向家大抵药丸。
皇后无子,官家病重,万一再来一次斧声烛影,这向家肯定完蛋。
即使最终,皇子即位,也必然是太母临朝听政。
和皇后应该没有什么关系。
既然是这样,也就没有人愿意搭理向家!
谁知风云突变,大内那位一直被大行皇帝养在深宫的皇嗣,不止是聪俊仁圣,更笃礼守制。
虽非皇后所生,却也知孺慕嫡母,亲近皇后。
向家行情迅速看涨,很快门庭若市。
到了皇嗣被立为太子,皇后成为皇太后,然后依凭礼法,母以子贵,子以母贵,竟让宰执和太皇太后都不得不认可皇太后听政的合法性和合理性,还将之写到了大行皇帝的立储制书和遗诏内。
到得现在,那位少主,更是表现出了令人惊讶的孝心。
小小年纪,就已经对圣人教诲,铭记在心。
于是,献汴京堤岸司堆垛场,以奉两宫太夫人脂粉之费。
可谓是孝感动天!
向家地位再次飞涨!
向宗回也在这短短一个多月时间中,经历了大落大起。
自然的,他也看透了这个世界。
世态炎凉,人情冷暖。
外人总是会捧高踩低。
这些人一个都不值得结交!
向宗回知道的,现在向家的富贵,就系在那位官家,那位少主身上。
……
出了家门,向宗回骑上马,直奔皇城而去。
他没有说谎,确实是要去入宫面圣谢恩。
这才是向家未来百年的真正依靠。
到了宣德门下,向宗回正要下马,就听到了一个声音在后面唤他。
“子发!”
向宗回回头一看。
呦呵!
高公纪啊!
太皇太后的亲侄子!
众所周知,太皇太后是国朝大将高琼之后,乃父高遵甫,在家中排行十四。
高遵甫膝下只有一儿一女,女儿就是如今的太皇太后,幼子则是高士林,曾经颇有才智,英庙时代屡受重任,奈何福薄早逝,只留下了两个年幼的儿子,被两个哥哥高遵裕、高遵惠分别抚养、照顾。
其中,高公纪跟着高遵惠长大,学的是儒家经义。
而高公绘则跟着高遵裕长大,颇喜兵革行伍之事。
所以,高公纪最得那位太皇太后喜欢。
“君正,也是来入宫面圣的?”向宗回停下马,等着高公纪到了他面前才笑着问道。
“然也!”高公纪年纪比向宗回要小,才二十四五岁的模样,人看着文质彬彬,颇有些士大夫的模样。
“若君正不弃,便与吾同行吧?”向宗回发出了自己的邀请。
在这个两宫听政的时代,向宗回知道,他要和高家搞好关系,但也不必搞的太好。
高公纪点点头:“固所愿也!”
于是,这两个年纪相差不到十岁的国朝外戚,便骑着马,从宣德门下进了皇城。
到了那右昭庆门下,递了帖子,请求面圣谢恩。
很快,就有内臣来请:“官家有旨,请两位国亲,迎阳门下相见!”
向宗回立刻和高公纪拜道:“臣等恭领旨意!”
便在那内臣的引领下,进了右昭庆门,然后被带着穿过东华御街,到了那迎阳门下小殿前。
“请两位国亲在此稍候片刻!”那领着他们的内臣,对他们说了一声,就入了小殿。
然后殿中传来了一个稚嫩清脆的童声:“两位国亲还请至殿中说话!”
向宗回和高公纪,连忙在殿前俯首再拜:“陛下隆恩,臣等感激涕零,当以死相报!”
这才恭恭敬敬的起身,然后低着头,弯着腰,亦步亦趋的步入那天子殿堂,官家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