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欺君乃是大罪,更非人臣所可以做的事情。
单单就是,说谎、欺骗这样的事情,范纯仁是绝对不会做,也不愿做的。
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赵煦却是微笑的看着范纯仁。
看吧!
这就是君子可以欺之以方的原因!
也是元祐时代,范纯仁总会被人道德绑架的缘故!
很多事情,他不愿意做,但别人架着他,拿着道德大义胁迫他,让他去做那些叫他痛苦的事情!
而在范纯仁和吕希哲身后。
一直在经筵上没有作为,被排挤到只能充当书记的蔡卞和陆佃,眼中都已经闪现出了莫名的神色!
……
经筵很快就结束了。
不仅仅是因为范纯仁不敢再教了,也是因为,赵煦都已经把大半部尚书自己注解完了。
这还教什么?
经筵官们,各自上前道贺,然后心事重重,悲喜不一的拜辞离去。
赵煦回到大内,先到保慈宫,给正在批阅奏折的两宫请安。
两宫见了赵煦这么快就回来了,向太后不禁好奇的问道:“六哥今日经筵怎这么快?”
这恐怕都还没有半個时辰吧?
算上来回,算上御龙诸直检查集英殿内外的设施情况的时间,几乎就是坐下去没一刻钟就结束。
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煦感受着两宫的眼神,他微笑着,略带骄傲的说道:“回母后,范侍讲言,我读书读的太快了,他和其他几位先生得回去好生商量一下,才好继续教儿!”
太皇太后顿时奇了,问道:“官家读书很快?”
赵煦将那本他注解了满满一册的尚书拿给太皇太后看:“太母,范侍讲就是看了儿的这些注解后,觉得须得回去商量商量了!”
太皇太后接过尚书,翻开一看,也惊讶了。
一篇又一篇,全是官家的字迹。
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气,问道:“官家,尚书之中生僻字那么多,官家如何识得的?”
便是她也未必可以完全看懂并认出尚书里的那些生僻字!
赵煦笑着看向这位太皇太后,说道:“范侍讲也是这么问的!”
“那官家怎么答的?”
赵煦微笑着:“孙儿会看韵书啊,韵书上没有就找《说文解字》,福宁殿里,还有几本《字说》,孙儿也时常看……写的很好,好多东西,孙儿都是从《字说》中知道的!”
说着赵煦就问道:“孙儿问了范侍讲,《字说》谁人之著?”
“范侍讲言:那是故宰相、特进、荆国公王安石之作!”
两宫都呆住了。
王安石?
那个拗相公!
赵煦见着两宫神色,不慌不忙的叹息一声:“可惜,范侍讲言,这位故宰相如今隐居在江宁……孙儿感觉,他大抵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或者有重病在身吧……”
“不然为何孙儿登基,他都未来汴京?”
“可惜了……可惜了!”
赵煦感慨着,两宫都是挤出些笑容来。
赵煦看到这里,心里面就已经有底了。
这是一次火力侦查!
安全无风险的火力侦查!
事实证明,即使他在两宫面前主动提及王安石,两宫也不会在他面前动气!
而这是赵煦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堆磊起来的护城河!
毕竟……
朕这么孝顺,朕这么聪明,朕这么善良……
太皇太后和向太后,又怎么舍得怪罪朕的无心之失?
为了侦查到底,赵煦故意问道:“母后,若是有空,可以和儿讲一讲这位故宰相吗?”
“儿似乎从未听说过他,更不知道他做过什么……”
“也是今天才忽然知道,这位故宰相,隐居在江宁,而且还是《字说》一书的作者!”
向太后微笑着说道:“母后有空,一定和六哥仔细说说这个大臣!”
太皇太后也挤出一点笑容,在心中她已经决定,必须召见大臣来商议这个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