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是岸。”
观世音缄默许久,终究叹息,双手合十,道:
“贫僧会回转西天佛国,去告诫诸佛,希望他们当真可以回头。”
观世音回答:“不是我,是……”
也算是蓄了一甲子之势!
这是双方都不会回头的巨大矛盾。
燃灯却不曾收敛自身逸散的气机,只任由这气息散尽,道:“观世音,你年幼入佛门,我曾经看着你踏入佛国,你修持佛法,是为了什么?”
他有大决意,认为如今佛门走偏,以一尊两尊佛陀寂灭为代价和阵痛,重新走上正轨,是可以的;但是真武大帝派那小道童去将诸佛逼退,却又道了一句早来一甲子。
他不像是齐无惑,不像是观世音,不如他们见到的多,不如他们看得清。
这数个劫纪之中,诸多修佛者如溺水于无尽汪洋当中,只能勉力挣扎。
“或许并非全部默许,可至少另外一部分不曾反对,这样的修行,本身就已经偏离了佛的法,我修持他们这一十七脉佛法,又怎么会走到他的身边,回答他的问题呢?”
“是观音,还有……呵……,是无惑道友吗?”
这一声低呼,惊扰心神,燃灯一口心气散开,身子一晃,便是又重新坐回了床铺上,这起身的动作就仿佛耗尽了他一身的根基和力气,跪坐于床铺之上,大口喘息,曾经行走于山海人间,晒太阳而有些发黑的面庞此刻变得苍白,额头上渗出大滴大滴冷汗。
“说起来,贫道这里还有一位故人,也是在烂陀寺寻找到的,是那位上清洞玄真君将他送来至此,服下丹药,休养数日,今日转醒,菩萨不如一起来看看他。”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小的脑袋从窗台那边冒出来。
在这个时候,前面出现了一座完整的大陆,上面有着无数的食物,有宽阔的大地和可以遮掩风雨的屋子,被风吹雨打了数个劫纪的人们怎么可能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他道:
而今知道了烂陀寺背后是佛陀,知道了百姓之死,燃灯一时间心神黯淡,他的根基本就破碎,原本靠着强大念头还能收摄住,而今却因心丧若死,诸气脉乱流逸散,无数佛光自其周身散出。
这个数字如同一把尖锐的刀子一样刺入了燃灯的心口,让他的身子晃了晃,似乎一瞬间失去了全部的力气,拉着齐无惑袖袍的手掌一下松开来,而后坠下,神色苍白,本来笔直的脊背一下子塌下去,旋即闭着眼睛,眼角流出眼泪,呢喃道:
“竟然如此,怎么会如此?”
“里面的百姓皆已救出来。”
而后将他也做【肉身佛】!
封入了整个烂陀寺最大最威严和雍容的佛像之中,以胎藏界曼陀罗大封印的核心将燃灯那强烈的佛门气息压制住,若非是这僧人心中还有执着,要去通知外界,救出这里百姓的话,早已经寂灭了。
生得粉雕玉琢,嘴巴里面咬着裹了糖浆的山楂,大口咀嚼着。
佛陀出手庇佑。
僧人双目闭住,回答道:“妖界之别后,贫僧短暂回到了佛国,而后又察觉到了佛国内部在我离开的千年间,似乎逐渐兴盛一种偏激执着的修行法门,我担忧这样的修行会让他们逐渐走偏,故而一路探查……”
在燃灯奋不顾身,渴望救出那些百姓的时候,却也代表着自己也深入了绝境。
齐无惑带着观世音走到了里屋,推开门来的时候,看到燃灯已经睁开眼睛,他的身上缠绕着用药浸泡过的布条,手掌扶着墙壁,手臂上青筋贲起,努力地站起身来,身子不断颤抖着,可见虚弱。
是在询问,也是希望燃灯能够转移思绪。
道人伸出手,道:“人间为避障。”
“我苦苦冥思了一十八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而等到我从思考当中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寂灭涅槃了,我不曾回答他,也不知道他的答案是什么。”
观世音的神色悲伤,回答却没有丝毫的迟疑,道:
“可。”
齐无惑没有接话,只是出现在燃灯身旁,伸出手轻轻按在了僧人的肩膀上,一股醇厚的炁涌入了燃灯的体内,迅速没入他的身躯之中,为其温养身体,齐无惑道:“燃灯大师,你的根基损伤严重,现在先不要勉强自己,好好休养才是。”
燃灯认出来了来者,警惕的心神一下子放松下来,双手合十,道:
“是你们救了我?”
观世音神色隐隐痛苦。
“我,不修佛了!
不修佛了!
诸佛默许。
若是这道人此刻出关,立刻和诸佛决战于关外的话,可以算是将矛盾提前爆发他提前解决,诸佛虽有损伤,但是佛脉却不至于彻底伤筋动骨,观世音虽然不喜欢如今诸佛的行为,却也毕竟是修佛者,希望佛法广大慈悲。
齐无惑忽而感觉到了一股气机的复苏,正是燃灯的气息,稍有讶异,观世音也在数息之后感应到了这一股气息,道人开口道:
修持佛法,是为了什么?
为广大佛法?
还是为普渡苍生?
观世音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燃灯神色痛苦复杂,双目失神,隐隐空洞,道:“烂陀寺,现在呢?”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齐无惑道:“七百余人。”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便寻找来一十三根透骨血钉,钉穿了燃灯体内的法脉,废了他的根基。
齐无惑五指微张,抓住了一丝丝因果,而后以这些因果将先前自己所见所知的诸多画面传递给了观世音,其中有骨质法器,有诸肉身佛,有保护百姓而死亡的老僧,一幅幅画面闪过,观世音脸上的神色缓缓凝固,最终化为沉默。
那道人站起身来,道袍的袖袍垂下来,手掌握着画卷,道:“我说的一甲子是通过因果和气运推断出来的,但是那其实只是一个幌子而已,若是他们来,便是一场大战;若是他们不来的话,难道我还会杀到西天佛国吗?”
“可。”
太上玄微询问道:“这样的佛法,可否抹去。”
观世音点头。
听到了这句话,燃灯眼底重新燃烧起来了一丝光来,有期望神色,甚至于是恳求的神色,身躯前趋,轻声询问道:“百姓,还有多少?”
燃灯似乎明白了什么,呢喃道:“佛陀,也有问题吗?”
所以心无半点的尘埃,只是单纯笑起来,道:
道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观世音菩萨知道那一座烂陀寺之中发生的事情吗?”
“不修佛了?那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啊。”
“我们不修佛,我们——”
“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