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津停了一瞬,继续不疾不徐的说道:“渠阴候乃是武林世家浅陌山庄庄主,当年先皇外出游猎遭奸党刺杀遇难,蒙渠阴候舍命相救,才授此爵位。当时,渠阴候的夫人已怀有身孕,先皇一喜之下,便许下承诺,若夫人生的是个男孩儿便选为太子侍读,若是女孩儿便选为太子妃嫔。”
“可生的却是女孩儿,当时是太子嫔妃,如今已是仪贵妃。”萧阅有些懵然,不知这话何意。
“渠阴候的夫人生的是个男孩儿!”
“啊?那仪贵妃从何而来?”萧阅惊讶的紧,盯着骆少津似笑非笑的脸问道。
可骆少津却轻飘飘无所谓的说道:“从外头抱了一个女婴来,换的。”
萧阅惊住,从来只听偷龙转凤,却还没听过偷凤转龙的,这还真是个奇葩的大新闻。
“竟有这等事,不过我还是不明白,这又和燕王的信有什么关系?”萧阅觉的自己的脑子都快不够用了。
可骆少津却不着急回答,而是同他讲了另一件看似不相关之事。
“殿下可知,数百年前,东渝国强盛之时,为牵制他国,喜欢培养死士到他国为细作,为防探知的消息走漏,或是身份暴露,细作们往往会把自己得到的消息用一种特殊的墨汁写在身上。这种墨汁,遇水不化,永久不褪,只有体质合宜,自小便用与墨汁相辅的汤药长年累月浸泡双眼的人才看的见。而这种人往往是万里挑一。若是旁人用此法,重者失明,轻者便为色盲。后来,这种法子败露,东渝被他国相继打压,百年后,那种墨汁与能看见墨汁的汤药便失传了。”
萧阅听了,先是一懵,低头沉默片刻后才回味过来这话的意思,扬起头道:“你的意思是,那封在燕王身上的信,并不是指写在信纸上被他保管的信,而是说那信写在燕王身上,而能看到那封信的人,只有夕禹。”
骆少津眼睛一亮,语气很是畅快,“殿下果然聪慧,我父亲没有看错人,不枉我在北流待了那些时日。”
萧阅白他一眼,真想对自己这不忠心的属下嚷嚷一句:别以为我真相信你是为了看我是不是一个合格的主子才在北流耗着,那半年你肯定没少打探北流机密。
“多谢夸奖。”萧阅抿着嘴道,骆少津双眸略柔一瞬,不去看他无语的样子,只瞧着这亮着几只蜡烛的昏暗石室,正色道:“夕禹和我都是影门之人,他算是我师兄。十八年前,门主偶然得到了那汤药的配方,研制几年终于得成,为防患于未然,门主让人试药,可门中多人试过之后都不合宜,只有夕禹能行。”
萧阅见骆少津说到这里时,脸上有些叹息的意味,似乎在感叹什么。其实萧阅很想问他,这影门是个什么组织,那日在燕王府也听兀图说起过,就听到的感觉来说,像是个效忠大周皇室的江湖组织。可恨的是,自己不能问!操蛋啊。
“你可别说,那墨汁也被人得到了配方,然后恰巧被渠阴候苏桀的夫人得到,继而在那男婴身上写了一封证明他身份的信之后再和女婴掉包?”
萧阅探着脖子问道,心里却道:那谁的人生能别这么戏剧性吗,那渠阴候的夫人是脑子进水了吗?既要换,为何还要那么麻烦的写一封常人看不到的信在那男婴身上。不过从她用女婴来把自己儿子换掉的行径来看,她可能精神有点失常。。。。。。
骆少津扭过头见他嘴皮略有些干涸,顺手从石桌上倒了一杯水递给萧阅,萧阅愣愣的接过便听骆少津道:“殿下聪慧,一点即通。既如此聪慧,当初到底为何会被仪贵妃陷害,被元贝抓回北流。若殿下没事,也省了这许多事了。”
萧阅正喝着水,一听这话便猛地被水呛到,咳嗽了一阵,继而瞪了骆少津一眼。要论猖狂的属下,骆少津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呵呵...这种事,你以为我想?”我是被我那亲爱的阎王老兄赶鸭子上架的。
骆少津失声一笑,抬起胳膊给萧阅擦了擦被水弄湿的唇角,继续道:“南楚皇室有个传承下来的老规矩,但凡同一脉的子嗣,孩子出世后便要取一滴血放入宗祠内,与至亲血脉浸入一瓮。若非亲人,那血入瓮,瓮中血液便会在顷刻间散作一团。”
“所以夕禹才打掉了李原靖王妃的孩子?”萧阅惊讶的问道,他现在算是明白了,若那孩子不打掉,将来出世,牵连的可不止燕王,皇室可是一个喜欢动不动就灭人满门或者全族的地方。
骆少津点了点头,脸上渐渐浮起怒意。但萧阅知道,这怒意肯定不是因为白夕禹打掉了燕王妃的孩子。
“那,那当初燕王是如何?”
“这其中关联我也不得知,只是当年有人替他隐瞒了过去。”
萧阅震惊,觉的这李原靖也是个□□烦,苦的白夕禹费心费力的为他排除万难。这个发现若拿到台面上来说,可是个对于南楚尤其是对于燕王十分致命的发现。
秉持着入乡随俗的传统理念,以及到了一个新地方必须打探清楚行情的生存法则,萧阅也了解过南楚皇室目前的处境。
他知道,这南楚皇帝近几年病症缠身,少理国事,这国事便一直由出色的燕王李原靖代为打理,可那南楚皇帝可不是善茬,一向疑心颇重。若这个如晴天霹雳般的发现被戳穿了,那么燕王的死期是不是就到了?
难怪白夕禹不肯取燕王的那封信。一个为了保全燕王,甚至不惜杀了燕王未出世的孩子,被燕王误会弄到小倌楼,被燕王妃欺辱都能忍住的人,要让他为了自己这小毛孩儿推翻之前所做的一切,那绝对是他脑子有病才会干。
想到白夕禹坐在大厅之上被人要价那清冷绝然的模样,再想到他被那王妃大庭广众之下粗暴相待的模样,萧阅便拧了下眉,对骆少津道:“就算是这样,我们为何一定要那封信,即使苏桀知道仪贵妃不是他的女儿又有多大的意义,对我们帮助也不会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