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的浑身发抖,瑟瑟躲在角落里。
床上锦被横铺,一男子躺在上面,肩膀上中箭的伤口裂开,血在白色中衣上染了一片。
此时似是喝醉了,形似疯癫,口中胡言乱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此人正是贺离!”褚旬冷喝一声,“去,把他拿下!”
他身后几名北楚侍卫立刻上前,押着贺离的手臂要将他从床上拽下来。
贺离满身的酒气,闭着眼睛用力的挣扎,“谁也不许动我,滚开,都滚开!”
他醉酒后力气极大,竟将几名侍卫甩开,然后一把拔出挂在屏风上的剑,挥出几个剑花,“都退后!”
他身形不稳,出招也凌乱,却唬的北楚侍卫真的不敢再靠前。
亓炎峻颜一冷,翻身而起,旋身一脚,直直将贺离踢飞出去,手上长剑咣当一声落在地上。
亓炎脚踩在他背上,冷沉吩咐道,“还不把他押起来!”
“是!”他身后精兵立刻取了绳子上前,要将贺离捆绑起来。
贺离被踩在地上,脑袋抵在地毯上一阵胡乱的扭动,似是极痛苦,嘶声喊叫,“放开我、放开我!”
那声音粗憨彪悍,竟不似大燕人。
亓炎看着他的脸,突然一怔。
贺离头不断的在地上磨蹭,用力之下,耳边的皮肤竟翘起了一点点边角。
亓炎蹲下身去,目光一沉,伸手在他耳后一摸,然后猛的一撕。
一张人皮面具被撕下,待地上挣扎的人露出本来面容,所有人都是一惊。
褚旬更是震惊的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喊道,“魏寨?”
董韦的贴身侍卫,狩猎的第一日便失踪,后来被在山下找到的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
褚旬只觉得脑子快不够用了,如果是他假扮的贺离,那杀死董韦的人竟然是魏寨?
他为什么要杀董韦?
被撕下面具北楚侍卫魏寨犹自在地上挣扎,脱口喊道,“褚旬,你这个太子走狗,放开我,我是三皇子的人,你敢动我,我回去之后一定会让三皇子杀了你!”
褚旬踉跄后退,“你、你原来是三皇子的尖细?”
君烨上前一步,冷声道,“褚大人现在可明白了,你们三皇子的人派细作假扮成我大燕侍卫,杀了董韦,意欲挑起两国战争,毁了贵国太子和大燕的联姻。”
褚旬脸色由青转白,由白转黑,几番变幻,恨声道,“三皇子实在太过分,暗杀朝中勇士,罪无可恕,本官要马上传信给我皇,严惩三皇子!”
“那是你们北楚自己的事!但是这个侍卫冒充我大燕侍卫,栽赃嫁祸,甚至很可能已经杀了贺离,这就已经不仅仅是北楚的事!”君烨沉喝一声,“亓炎!”
“属下在!”
“把他带回去,严加拷问!”
“是!”
亓炎一把将地上的魏寨拎起,随手一甩,便扔给了大燕精兵,带着往外走。
魏寨一路踉踉跄跄,仍旧不停的喊道,
“我是三皇子的人,我是三皇子的人,谁也不许碰我!”
君烨抬步往外走,见褚旬仍旧立在那不动,回头问道,“褚大人还有事?”
褚旬脸色难看,听到君烨问话,忙恭敬垂首道,“没,下官这便和大司马一同走!”
他身后遮了半面脸的侍卫目光阴鸷,转身跟在褚旬身后。
外面二白酒已经喝了半壶了,懒懒的倚着廊柱,见侍卫押着一醉酒男人出去,眨着眼睛嘀咕道,“原来还真有刺客啊!”
君烨浅浅瞟她一眼,大步离开,身后众人跟在其身后,很快下了楼,走了干净。
二白缓缓站直身体,面容不见刚才的轻懒之色,一直看着君烨等人出了翡翠阁,才转身沿着走廊往尽头的房间而去。
推门进去,月娘正焦急的等待着,看到二白进来顿时神情一松,“人走了?”
二白淡淡点头,“是,一切还算顺利!”
仓促之下,自然会有不少疑点,好在人多杂乱,并未暴露。
“今日真是有些惊险,不想君烨等人竟这般快找来!”月娘敛眉道。
七娘站在二白身后,目光闪烁,只静静听着。
窗子一开,一黑衣男子掠身而来,单膝跪在地上,“掌柜!”
“伤口怎么样?”二白问道。
“已经包扎过了,无碍!属下办事不利,被君烨找到此处,差点坏事,请掌柜处罚!”男子低着头,俊脸苍白。
二白笑了笑,“无妨,不过是计划提前了一步罢了,方才用了你不少的血,下去休息吧!”
“是,多谢掌柜!”男子凛然道了一句,反身又自窗子飞身而去。
七娘看着那黑衣人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对二白有太多不了解。
今日之事,虽然不知道详细内情,但也猜了个大概,真正刺杀董韦的人是二白的人,藏身在翡翠阁里,一开始的确就在二白的房间里。
君烨等人突然闯进来,二白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偷梁换柱,将人皮面具戴在那个北楚侍卫脸上,然后将他转移到隔壁。
所以杀害董韦的刺客就变成了北楚侍卫!
本来二白可能还有别的计划,却被突然闯进来的君烨大乱,所以需要她去拖延时间来做这一切。
只是,那北楚侍卫为什么会在二白手上,她便不知晓了。
“二白,你身上的伤口怎么样了?”月娘关切的问道。
“你真受了伤?伤在哪里,严不严重?”七娘眉头一蹙,“那为何还要喝那么多酒?”
“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二白不在意的道了一声,对着七娘交代道,“我还要回宫里一趟,最晚明日就会回潇湘馆,让果子不必担心!”
“好!馆里一切都好,掌柜的放心就是!”
“嗯!”二白点了点头,开门走了出去。
此时回大司马府的马车上,亓炎驾车缓缓而行,问道,“公子,今日之事,您怎么看?”
君烨神色冷隽,淡挑的眼尾带着他惯常的凉薄,冷哼一声,
“漏洞百出!”
那刺客是昨夜受的伤,为何今日衣服上还沾着那么多血迹。
藏身翡翠阁并无错,只是一个刺客,正被人全城搜捕,竟然还敢大醉?
那浓烈的酒气是想遮掩什么?
而且那刺客虽然神情恍惚,形似醉酒,但是目光呆滞,并不像是大醉之人。
他口口声声说是三皇子派他来的,如果三皇子派来的人是这样一个酒囊饭袋,醉酒后就会泄露机密,那这个三皇子也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也只有褚旬当时因为太过震惊,所以不会留意这些疑点。
“所以公子带走魏寨!”亓炎淡声道。
以免褚旬等人回去以后发现不对,会怀疑翡翠阁和锦二白。
君烨眉头一皱,“多嘴!”
“是!”亓炎低下头去,想了想,道,“听闻,江湖中有一种秘药,叫做陀罗香,人吃了以后,会神智癫狂,如同醉酒,每日在他面前重复某一句话,他便会只记住这一句话,反复念叨,而且,服了陀罗香的人,十五日左右便会暴毙,身上看不出任何异样,我们只等着这个魏寨这两日会不会死,便知晓了!”
君烨神色冷了冷,支臂撑额,淡淡看着车窗外,
锦二白便这般笃定自己不会拿她怎样,所以才放心让他将魏寨带走?
或者她也根本不担心他会在魏寨身上查出什么。
“去查翡翠阁,本尊要知道,翡翠阁和锦二白之间有什么关系?”
二白这样做自然是为了燕昭宇,两人果真只是“一见如故”的朋友?
和江湖势力有牵扯,又可操纵翡翠阁,锦二白,你到底还有什么是本尊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