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嘉兰牢牢记着关的交代,趁乱扶着亚娜从蓝靴子酒馆后门迅速离开了。
穿过酒馆后面一条昏暗的街巷,一脸大胡子的胡克正等在巷口接应。黯淡昏黄的路灯光芒下,他半隐在旁边一栋旧楼屋墙投下的阴影里,探出头,神色紧张,压低声音朝嘉兰道:“快过来,走这边!”
小心扶住费力喘息的亚娜,嘉兰赶紧过去。高个头,满脸胡渣的胡克松了口气,他留着半长不短的灰发,堪堪能在脑后扎成小辫,别看很落魄瘦削的样子,力气却挺大,等嘉兰走近,胡克就一把从他那里接住了亚娜虚软无力的身体,直接用双手抱了起来。
“……胡……克……”亚娜费力抬起头,看了对方一眼。
她的声音含含糊糊,嘴角仍有半干的血迹,一边脸也肿的很厉害。胡克轻嘘了一声,让她别说话。
“我带你去诊所,放心,你会没事的。”他说了与嘉兰同样的话。
此时,这个总去丽丝餐馆蹭饭吃的男人,神情却是亚娜从未见过的严肃。
抱着亚娜,胡克转身便走。稍稍落后于他们的嘉兰频频回顾,和计划不一样的是,引开格斯他们那帮人的注意后,约定好在这边会和的关,此时却迟迟没出现。
“你还在磨蹭什么?快跟我走!”发现嘉兰没有跟上来,胡克不由提高了嗓门。
嘉兰看看他,又看看他臂弯里的亚娜,咬咬牙,说道:“医生,亚娜就麻烦你照顾了,你一定要让她好起来。我不能留下关一个人,我回去找他!”
“你——”胡克张了张嘴,制止还没来得及出口,嘉兰就已经转身头也不回地跑了。
重重叹了口气,胡克摇摇头,看了眼伤得很严重的亚娜,顾不上再去追他。
而嘉兰绕了一圈,很快回到蓝靴子酒馆正门。
这时的整条街道上一片狼藉,地面上,出现了一道长长的的焦黑痕迹,似乎是被某种高温粒子束灼烧过一样。路边的几只垃圾桶倾翻在地,还有类似血迹的东西,甚至有几间店铺的墙面都出现了大块碎裂凹痕。
就像经过一场激烈的打斗。
嘉兰气喘吁吁,感觉有些不妙。前方隐隐传来火光和人声,他意识到什么,开始拼命往声音的来源跑去。
那是水瓶广场,整个日落镇两条主要街道的交汇处。
这时现场人影憧憧,呼喝声此起彼伏,光束枪的闪烁光芒不断划过。平时再怎么无能,出了这种事,几乎整个日落镇的警力都出动了,空中到处都是机器巡逻警察,地面上也都是人,而关和他驾驶的“野兽”机甲,就被围在广场中间。
“红色深坑”只是一颗边陲行星,日落镇更是西大陆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镇上唯一的警局里,杀伤力最强的武器也不过是每个警员标配的Ⅱ型粒子光束枪。
因此关没有吃什么亏,“野兽”坚固的护盾外甲抵挡了绝大部分攻击,关看来也似乎不想逃走,更没有采取反击,他操作的大家伙,明明能轻易把地上的那些人踩成肉泥,却只进行着最低限度的防御。
光影不断晃动,一切都那么乱糟糟的。黑色钢铁巨兽站在那儿,如同一个标靶,吸引着火力。渐渐的,那些过度紧张的警员们也回过味来,在负责人的示意下他们终于停止了攻击。
等人群慢慢围拢过来,整台机甲躯干部位的驾驶舱门“喀”的一声,打开了。
周围的警员们又紧张举高了手里的枪。
关抓着自动滑索,跳到地面上。
他环顾周围一圈,那张原本略带稚气的脸,在光影交错间,却显得深沉而又凝重。
“谋杀格斯·铁掌的人,是我——关·沙利温。从策划到最后实施,都是我一个人,和我的家人,和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你们要逮捕就逮捕我好了!”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让有些发愣的警员们一下又反应过来。
“别动!把手放到我们能看见的地方,再慢慢举过头顶,转过身,趴到地上!”人群中,有人这样呼喝着。
关才刚举起手臂,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上前,向他的膝盖后方狠踢了一脚。关闷哼一声,整个人就失去平衡,向前跪倒在地。
接着更多的人涌上前,他们用枪托,警棍,甚至是他们的手和脚,把关推搡在地,拳打脚踢,嘴里不干不净咒骂着。
这根本就是一场私刑。
嘉兰藏在一堵沿广场修建的破旧矮墙边,只觉得手指冰凉,整个人都抑制不住地发着抖。心脏狂跳,喉咙里却仿佛被什么堵住了,再不发出声音或做点什么,嘉兰感觉自己就要窒息而亡。
“住手!”
于是,嘉兰站了出来。明知结果,他还是义无反顾地站了出来。
天空中,数道探照灯的光芒瞬间笼罩了他。
雪白的灯光晃得嘉兰几乎张不开眼睛,他听见有人喊着“就是他”,“这小子还有同伙”之类的话,很多的脚步声朝他跑来,嘉兰很快也被制服,中间当然也不免受了些皮肉之苦,但比起关的遭遇,他的情况要好多了。
那些人扭着他的手臂,将他和关推到一起,嘉兰差点整个撞在了关的身上。
“笨蛋!”关气急了,哑着嗓子,直接对嘉兰就骂,“谁让你回来的?啊?!”
嘉兰抬头,看着关额头,眼角,嘴边到处都是擦伤和口子,他双眼定定的,轻声道:“关,我不能扔下你。”
关一愣,嘴唇微颤,随即一抿嘴,别过头,“你……你这傻瓜,死脑筋……你真……气死我了!”
说到最后,却语调发沉,气息明显不稳。
他们被扭送上囚车,很快又被关进了贝壳街警局阴暗简陋的囚室里。
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是由于案件牵扯到了卢达家族,警局的人怕出什么岔子,因此特地为关和嘉兰准备了单独的囚室,没把他们跟其他囚犯关在一起。
阴冷的牢房里,除了一道铁门,四面都是墙,更不用提什么窗户。嵌在天花板上的灯散发出幽幽的光,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连睡觉也只能蜷缩到地上。空气中飘荡着一股由汗臭、屎尿味和霉菌构成的难闻气味,不时有污言秽语从隔壁传入嘉兰和关的耳里。
到了这时,嘉兰自然不指望这里能提供什么药品。他勉强替关擦掉脸上血迹,望着正背靠墙坐在地上嘶嘶抽气的他,有些担心,“关,你觉得怎么样?”
 ...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