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擦了擦嘴边的水,丢开空水壶,站了起来。
DJ所谓的好东西,真是不敢恭维。
巨人观。
而且这不是一个单纯的巨人观。巨人观是指人类死后,体内细菌会产生腐败气体。脸部肿大,眼球突出,嘴唇肥大外翻,皮肤呈现深绿色,最重要的是,整个尸体像气球一样膨胀,像个巨人。
我眼前的这个巨人观的规格显然已经超出了普通人类死后所能膨胀出的巨大范畴。这么说吧,我想站到他的额头上去,需要搬个梯子。
“那是什么?”安以乐凑到巨尸身边蹲下来,“尸斑吗?怎么还会动?”
然后他才发现,那绿色皮肤上蠕动着的黑点,是密密麻麻的蛆虫和苍蝇。
“我靠!”安以乐冲到百米开外去呼吸新鲜空气,DJ就在一旁嘲笑他。
我平静地走到尸体前,踢了一脚他的胳膊。那些蛆虫和苍蝇像潮退一下向四周涌开,露出了一整块皮肤。
抽出军刀,我割了一块皮肉下来。
“拿着。”我把那肉抛给陈枫,“你们的任务完成了。”
“.......”陈枫捧着那块绿色的肉,神情复杂的看我。
“你们的任务,不是来找人体电池的废料吗?这个能让你交差。”我擦着军刀,转身离开那股恶臭。
“你的记忆恢复了?”陈枫问道。
“没有。”我摇头,“不过我知道,这个巨人观就是。”
因为,这个巨尸是一个笔直的死婴,就和那尊铁婴是一样的。
在回基地的路上,安以乐一直走在我后面。
“士冥。”他终于叫住了我。
我一直在等他先开口,闻声我便站住了。
“士冥,我挺喜欢你的。”
我也喜欢你,美人儿。
安以乐说,“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从我开始调查你接触你以后,我觉得你挺对我胃口的,我是说朋友那种。可是...”
我打断他,“可是,当你看到今天的死婴,联想到造成他惨死的主谋很可能就是我,所以你内心里产生了矛盾。”
“我有的时候,真希望你就是资料上显示的那个普通高中生。”
“我和你一样。”
陈枫这时也凑合过来“我也觉得好微妙啊,我们明明在调查Soul,为什么现在Soul变成了我们的队友了。”
“因为我也很好奇,那个人体电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答道。
安以乐怒斥陈枫,“我跟我明明说话呢,你插什么嘴?”
就是,我美人儿跟我说话呢,你插什么嘴?
陈枫悻悻地撇撇嘴,跑前面去找DJ了。
安以乐嗤笑,捏住我的后脖颈,“不过你别害怕,我的任务一直是Toki,现在调查你也是为了找出Toki的线索,我还是挺喜欢你的,不会动你的。”
“这不符合你的杀人美学是吗?”我说。
“对。”
“嘿嘿。”对讲机那端传来DJ的两声怪笑,“那万一他就是Toki呢?”
DJ话音一落,安以乐捏着我脖子的手突然加重了力道。他还是看着我笑,“你说呢?”
“别闹。”我拍开他的手。
距离DS的基地还有五公里,陈枫安以乐在前开道,我和DJ慢悠悠地走在后面。
“Toki。”
“恩?”
“那个Soul是个什么东西?”
“......一个人。”我无奈答到,“就是我现在伪装的士冥,他是个组织的创办人,代号是Soul。”
“嘿嘿。”DJ又是怪笑。
几乎是同时的,一颗子弹啪地打到我耳侧的树干上。
与之前不同的是,我非但没有之前的胆怯和不知所措,我心里竟然蒸腾起一股兴奋感。
我眼球滚动,捕捉到一晃而过的黑影。
就在那!我兴奋极了,几乎忘却了身上的伤痛,一个转身就冲了过去。
那个黑影又冲我放了两枪,不过他可能急于躲闪,没有一枪命中。
我觉得我那时就像一个疯子,我充血的眼睛一定吓到了那个人。他尖叫着嘶吼着,放佛我是一个追铺他的猎豹。
我空手将他拽倒,摸索到身上的那把军刀。
那人显然没有想到身材单薄的我居然能有这种爆发力,按得他动弹不得。他惶恐着,他挣扎着,他瞳孔里倒映着我那张脸,我在笑。
我非常清楚那一刻我在渴望什么,血,血,血,温热的血水,我想让他温热的血水溅到我的身上。我都快笑出声了!
正当我举起尖刀刺下的时候,一个人突然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楞住了,不过身下那个人的血水还是溅了我一脸,是DJ在一旁开枪打死了他。
我笑着抹去脸上那温热的液体,缓缓回头去看那个制止我的人。
“老三呐,你这叫我来的是什么鬼地方啊。”身后传来是戎的声音。
是朕没有搭理是戎,他神情凝重地盯着我。
“你真他妈是疯了。”DJ收起枪,这才察觉到我和是朕之间微妙的气氛,“你们认识?”
是朕沉默着,松开了我的手。我也不想说话,起身走在前面。
别看了别看了别看了!我知道是朕跟在我后面。我不想搭理他,确切说他的视线让我心烦。我光是走着都痛得要死,现在还要忍着剧痛在他面前做戏看。
我故作稳健地走着,腿部的钝痛撞击着我的神经。要跪了,我想。
走在前面的陈枫和安以乐注意到后方的响动,匆匆赶来。
陈枫见到是朕,迎了上来,“是朕?”
“恩。”是朕应道,“一会儿再说吧。”
后来我才知道,是朕和陈枫早有交集,对于CIA委派陈枫来监视我的事情,是朕也早就知道的。
眼前就是DS的基地了,不过悲剧的是,我站在一个两米多高的土堆上。如果再绕个大远走下去未免也太滑稽了,所以我只能跳下去。
我犹豫了,因为我很清楚我的腿伤,如果跳下去,我就真跪了。
DJ是知道我的伤势的,他跳了下去,伸手要来接我。
就在这时,是朕突然从身后贴过来。他似乎想揽住我的肩膀,带着我往下跳。
然而就在他快要碰到我的瞬间,我还是选择前倾。DJ捧住我的腰,把我抱了下去。
我承认那一刻有种奇怪的心情在作祟。我用余光去偷看是朕的表情,可他却如平日里那般平静,甚至还能看到他脸上的困倦。
看来他不会被我影响到什么,心烦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