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来啊!我本来以为你这个人沉默寡言的,是个腹黑呢!”“哪有~我们白着呢~是不是朕哥!”“我一开始也觉得是朕不好相处来着!没想到你人真不错。会不会唱歌?点一首点一首!”
KTV这个地方有点意思,一间房间,各个地方都有故事。
有坐沙发边上点歌的,有小情侣无视大众你侬我侬的,有找姑娘搭讪的,有小伙子拼酒的,有扎堆交换微信号码的,有拿着铃铛深情跟唱的,也有自己默默刷微博的。
但总有那么一个角落,是要留给伤心人的。
“士冥!你唱不唱歌?点一首?”
“我..我就不了。”
士凉窝在沙发一角,成了全屋唯一一个落单的人。没有人会打扰这个角落,他也不想去找别人搭话。
士凉羡慕起了士冥。
他小的时候住过一个教堂,趴在天窗上可以看到某个小学的操场,每天有很多小孩在那里做操活动,叽叽喳喳的。十五岁那年他一时兴起,还读了几天书。高三下半年那短暂的一百天是属于他的,那时他还列了一个学习计划表,上补习班通宵复习,对自己的未来有许多畅想和憧憬,认真又踏实。可现在看来,他对过往的珍视和对未来的期许都特别的可笑。这里的人都叫他士冥,梦想啊,友谊啊,青春啊,都是要还给士冥的。
他看着那些有说有笑的同学,抿了口手里的威士忌,“是朕唱歌...真好听啊...”
是朕那天唱了一首日式摇滚,曲调欢快。他人一张嘴,不少同学都怀疑有可能伴奏模式没开,是原唱。
曲毕,舒怡师姐强烈要求再来一首!
“好啊~”是朕很high。
“是朕你加入我们广播台好不好!!”
“好啊~”
“朕哥你加入我们文艺部好不好!!”
“好啊~”
“朕朕你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那不行,我有萌萌了!”
此话一出,全屋的人都炸醒了,还有一睡着的哥们直接坐地上了。
“什么!!是朕你原来不是单身啊!!”“啊,我幻灭了,男神有主了!”“萌萌是谁啊!咱们学校的吗?!”“笨啊,他才大一,肯定是高中同学啊!给我们看看照片呗!”
是朕一咧嘴,寻找起那个身影,未果。
“呃,你们谁看见士冥了?”他凝眉。
主席回应,“他刚才出去了,有一会儿了,是不是喝多了啊?你们谁去看看?”
是朕把话筒交给一旁的同学,“我去。”
是朕顺着西街找,路遇安以乐。
安以乐没说什么,把手机递给了是朕。
是朕顺着定位仪的小光点,来到了宿舍楼的顶楼。他第一次知道,顶楼居然是个花园。
“士...”
“嘘...”
士凉坐在楼房边沿,双腿悬空,“你别吓到我,不然我会掉下去。”
“那就别坐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快点过来。”
“那你来拉我?”
是朕抬步上前,却被士凉制止住了。
士凉斜起嘴角,“你敢~”
是朕又站住了,他觉得士凉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士凉双手撑在身后,仰着头,“我喝多了。”
“恩。”
“士冥这幅身体不行啊,胃也差。真疼。”
“恩。”
“是朕,你说,会不会我其实就是士冥,是你们骗我的,你们骗我是Toki,根本就没有士凉这个人对不对?你看,都没有人叫我士凉。你们都叫我士冥。”
“士凉。”
是朕轻轻走上前去,从背后抱住了士凉。
感受到是朕的胸膛,是朕的手臂,士凉虚弱的身体有了着落,索性后仰枕在是朕的怀里。
“你就不能骗我一下吗...你说我叫士冥,我就当Toki是一段虚幻,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是朕紧了紧手臂,“士凉。”
“你别叫我这个名字,从来没有人叫我士凉,他们都叫我Toki。”说着,士凉居然哽咽了,“我真是喝多了,真想哭。”
是朕把士凉向后拖拽,抱到安全的地方。
士凉一个翻身,双手撑着身子跪在地上,“是朕,你说什么算是一个人还活着?我的名字,我的记忆,我的人生,都是士冥的。老萧,老萧不是我的朋友,他是士冥的朋友。我回家都不敢看我妈的眼睛,我怕她发现她养了十八年的儿子被我害死了。都不是我的,都不是我的。还有,我真怕士冥的记忆会干扰我的判断,他们都叫我士冥,会不会哪天我就变成士冥了,我不想那样,可是我现在好奇怪啊,变得都不像自己了。是朕你看我现在什么样?”
是朕跪坐在士凉身前,将士凉的刘海撩起来,“我还是觉得,你把刘海撩起来最好看。”
士凉鼻子一酸,真哭了。
是朕捧起士凉的脸,“虽然你总说你想哭,但是你很少哭。士冥总说他很开心,却从来不笑。你笑起来,比他好看。”
是朕说,你记不记得那天,高考倒计时第九十九天,我站在学校前的十字路口等绿灯,你突然跑到我身边跟我说早,笑得很好看。
他说,记忆是最无用的继承,一个人是否活着,与他的记忆,身份,名字都无关,最重要的是,你的未来还有可能性啊。
“可能性?”士凉呆呆地问道。
“对啊,比如明天我想请你吃冰沙,你是想吃芒果味的,还是想吃荔枝味的?”
“芒果。”
是朕乐了,“你看,这就是可能性。士冥最讨厌的水果就是芒果,但是你喜欢。他死了,他再也吃不到,但是你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对未来做出选项。每个人的灵魂规律都是不一样的,你和士冥连走路的姿势都不一样。你一直是你,Toki也好,我的萌萌也好,你认真的生活,做菜好吃,你肯吃苦,却特别会撒娇。虽然偏执又别扭,总是作死,但很勇敢。”
“我不敢。”士凉被泪水糊住视线,语无伦次起来,“我每天都做梦,我小时候被关在一个教堂,和好多孩子关在一起。他们都是虚无的候选人。他们的灵质低,活不长,每天都有小孩死掉,尸体变得绿绿的,特别大,然后被人抬出去。我想起我以前的那个教父,他说如果我死了,所有人都会死掉。他叫我去杀人,他说只有杀人我才能活下来。我不敢,我的灵质低得维持不下去,结果我的能力就失控了,整个村子都消失了,那里出现了一个大深坑,他们都不见了。后来...后来...”
是朕用指腹擦掉士凉的泪水,“后来怎么了?”
“后来教父带我去埃及,那里死了好多人,我和教父被困在一块废墟下出不来。过了好多好多天,我特别饿,特别渴,我要活不下去了。教父说,我必须活着,不然所有人都会死。我想起那个大深坑,那个消失的村子,我特别害怕。二十多天呢,我们被困了二十天。”
“那你怎么活下来的?”
“我把教父给吃了。”
是朕觉得心脏像是被拧巴了一下,疼。
士凉开始恐慌,他不断摇头,“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那时已经昏死了,教父喂我喝他的血。等我醒来,教父已经死了,他还把自己的肉割下来,他想让我活下去。我必须得活着,我不想再看见那个大深坑,还有黑洞。”
“对不起。”
“都是你的错,是朕,都是你的错。”士凉嗓子都哑了,绝望地仰起头,他已经控制不住泪水,近乎崩溃。
“那你想我怎么做?”
“吻我。”
是朕捧着士凉的脸,小心翼翼地吮着士凉的唇瓣。上唇,下唇,像是舔舐伤口。他多么希望,这个吻就可以治好眼前这个人,让他觉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