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时候,你父皇忙于平息你母亲失踪后的混乱……。”语气稍显萧索。
“父皇对皇妹已经足够好,且不说别的,哪里有一朝公主这样任性,愿去第五殿,父皇就安排她去,其他的贵族女性在这个时候,谁又能如皇妹行千里路,见识长远呢,都关在家里做针线罢了。”罗麟至坐在了罗永松的下首,在玩笑中更有恭敬,“到第五殿探听消息?恐怕皇妹还要信以为真,实则不过让她去透透气,心情舒展……其实皇妹也十分敬爱父皇,只是您暂时有些话不便和她说罢了。”
罗永松示意侍女上茶水。
“……罢了,她既然回来,你作为皇兄也要多关心才是。”罗永松结束了这个话题,“不过,麟至,你怎么看?”
罗麟至接过侍女盘上的茶壶,给帝皇倒了杯茶,方说:“父皇是说影灯?还是说第五殿?”
“……呵,能看出我这样的打算吗。”罗永松很是满意的笑笑。
“皇儿私心猜测,父皇大约是要第五殿认同我们光族接下来和暗族的联姻吧,请来影灯只是作为筹码的威胁,毕竟光暗联姻之事,倒的确像是影灯的主张。若无这份压力,第五殿恐怕就会以神谕来弹压我们……只是第五殿能不能答应,还是两说。”罗麟至将茶壶放回侍女处,示意她退下。
“呵,不怕他们不答应。傅繁英那女人最会审时度势,如今艾玫晓副殿主式微而底气不足。要不就是由我扶持影灯上位,或者选择委曲求全,第五殿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恐怕,”罗麟至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笑道,“即使第五殿不答应,也是您满意的答案。不过是换上影灯罢了,想必暗族也不会有太大异议,虽然腐朽的音梦国难以说服,不过我们还是有信心取得镜月、风露甚至沄枝的支持的……只是若第五殿答应了,影灯是不是由我们……?”他做出一个砍头的手势。
罗永松看了一眼儿子,缓缓说道:“不。即使第五殿答应了……”
他没有说下去,但如夜色深沉的双眸中闪过一丝令人心寒的凌冽。可是不过一瞬,那份冰冷却被淡淡的墨色融化,仿佛是惆怅、仿佛是感叹……沧桑爬上这位已经不再年轻的帝皇的面上。
罗麟至心中泛起一股寒意和敬畏,他抿了抿唇后,还是笑道:“说到此,今天,我收到了风露希御皇子的传讯。”
“呵、来了?看来,我们的计划终于连成一个圈了。不过风露好是谨慎,居然是派希御皇子来试探,看来是对我们颇为忌惮啊……”罗永松也不禁自信一笑,“很好!虽然音梦是铁板一块,音梦族皇那老家伙心机深沉,但也是日落西山,他的敌人不是我们,而是时间。镜月、沄枝、风露……百年前普帝国的耻辱,总算是有朝一日能洗刷。”
“那皇儿就祝父皇马到成功。”罗麟至亦是神采奕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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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夜色宁静,可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却如辉光普照。
在自己的卧室中,罗麟西疲倦不堪的倒在金丝软枕上。
“……母后……、……”
在秀丽奢华的房间里,饰着华贵的少女喃喃的,不由自主的嘟囔着。
自己出生之后不久,作为直系皇室的公主、前任族皇的唯一遗孤的母亲就失踪了。对外说的是难产而亡,也是就,因为自己而死的。虽然,罗麟西早已清楚事实并非如此……但这只会让她更难过。
母亲抛弃了仅出生一周不到的自己,去了遥远的某处,是理想乡或者是炼狱,没人清楚。
“母后………母亲……”
在沉香木桌子上,镶金铁线围成了一个镜框,里面有张十分崭新的照片。
是罗麟西吩咐过,每半年要重新印制,以免发黄、变褶皱的。
在那里,站着一位嘴角含笑的女性,放松着靠在团龙丝绸面的靠垫上。虽说不上沉鱼落雁,但周身散发着高贵、柔和的气质。麟西最喜欢母亲留下的这张影像,脱去了严肃华丽的面纱,只是浅浅笑着。
“……我、……、……”
作为公主,只有在皇兄的身后,得到零星的关注。父皇虽然赏赐不断,可作为父亲的那一面,很少被罗麟西看到。不过即便如此,罗麟西也想为父亲、兄长和自己最爱的祖国做些什么。……因为只有这样,好似才能让永远也不能再抚摸她的面颊的母亲满意。
作为直系继承人的母后,是普帝国历史上权力最大的皇后。虽然男尊女卑依旧存在,可她是极其深入的参与了政治活动里。甚至,虽然麟西没有想过去争,但若母后还在,甚至普帝国也许会认同女性继承也未必。据说,实际上在母后去世之前,宝具是保管在母后处的,从实际的意义上,母后才是普帝国的“帝皇”。
……母亲深深爱着普帝国。
自己也一样。
“……我回来了……”
罗麟西没有落泪,她只是因为在尽心尽力后不过得到一句不痛不痒的“跪安”而感到疲倦,她只是深深的吸着充溢了甜腻香气的空气,她只是……将永远也不会露在他人面前的一点软弱释放在母亲的小灵堂前。
她很快就会深深睡去。
……然后迎接着阳光醒来,梳妆,按礼服服,向父皇、皇兄和自己祖父辈几位还活着的皇太妃、皇太嫔问安。很快就会成为原来的罗麟西,成为普帝国历史上最聪慧、最立志于走向前台活动的公主,……或许也是未来的护国公主。
她很快……就会沉沉睡去。
袅袅香气包围了将痛苦埋入华贵的少女,一只金钗因为过于沉重而跌落在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