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着绝望。
不如说,是完全不同的情感,支配着忆雨。
就如,对自己的命运有了准备后的那种坦然和爽朗。
“啊啊,那还真是多谢。”亦光深深的吸了口气,“说来,我还真是没有想到!如此物是人非。我上来的时候还在想,十几年前我、你、希丝他们在这里一起玩积木、拼图、前后排句什么的,等着大人们会谈……还记得吗?那时候,上一辈都还在,我也是受到了不少的关照,我觉得也许那时是忆雨你最开心的时候也不一定。”
忆雨抿了抿唇,她并没有转过头,却用余光和亦光的视线对碰。
“忆雨这两年非常的努力,也非常厉害,其实我看了都会觉得心疼?这本不是你真正的梦想吧?你之前不还曾和我说过,‘我想平静幸福的过完一生,成为如光耀公主一样的人’。或许你记不清楚了?”
忆雨侧过头来。
她的眼睛微有涟漪,闪着微弱的光芒。
“说来,希丝那时候……”
“还记得哟。”忆雨冷冷打断,“那的确是一段……令人怀念的时光吧。我不否认,我曾有那样的梦想。所以你要劝我,放弃当族皇,重新当平凡的皇女吗?”
“我只是想说,这对你或许也是一个选择,而且,也许也不坏。啊,前面呢,斩雷也有托我带话,要听听我说吗?”
“哎。我想也没有拒绝的意义。”
“嗯。说来惭愧,之前,斩雷让我上来,我却还有些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后来,我是听了这边人的话才明白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明白斩雷让我上来的意思。”
忆雨沉默了片刻:“无非是夺位逼宫,以父亲的遗诏迫我下台,斩雷想让你当说客,我却觉得他选错对象了?”
“或许能让你心情好点。我想他是这样想的。也许这样能够避免很多不必要的冲突。”
“然后就能心甘情愿么?”
“有时,也未必要如此走极端的思考。”
“呵,前头还以为,你能说什么有用的话,本还希望你有点别的办法。”
“坦率的说,还真的不知道怎样能有办法劝服你,不过希望你自己说说看,你有什么要求?”
“嗯。呵,我现在是只希望把宝具拿回来,可惜不可能。”忆雨转过头去,用鄙夷的眼神看着爱理卡,颇是不合作的样子。
顺着她的视线,可以看到宝具中继器被爱理卡拿在手中。
“哎。虽然是马后炮的说说,你拿回那个情势就会逆转吧,那可没法帮你。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冷静下,我想也许能够协商出双方都认同的结果,鱼死网破未必是好的结论。如果你信赖我的话,我也愿意在谈判中站在你这一边为你说话?——尽管我也是斩雷的朋友,但公允的说,他的确失信于你。”
“是呢。真高兴有人还能说句公道话。”忆雨深深吸了口气,拿起一块饼干,曲奇的碎渣掉落地毯之中,“那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我已经明白斩雷让你上来了,但为什么?是为了沄枝?还是有什么别的事情?”
“沄枝?你是问,为什么会让我上来?呵,也许是个你没有想到的原因呢。其实……在我上来之前,斩雷他说有句话要我带给你,而且我也一直希望你能知道这点。”
“……”忆雨放下了手中的曲奇饼,但指甲却不自主的在其上按出了印记。她洗耳恭听。
但出乎忆雨意料的是,亦光却犹豫了片刻,然后用他清澈如天空般蔚蓝的眼镜,坦然的直视着她。
“之前,他和我说了这句话……”亦光一字一顿的道,“‘我喜欢忆雨。’”
忆雨讶异的微开了口,却没有任何语言从中泄漏。
在视线之中,亦光闭上了眼睛。在余光之内,爱理卡也哑然不已。
“呵,我知道这听起来有点难以置信?但是,即使有点突兀和乱来,但我可以保证那是真心实意的哦。我知道,不,应当说我并不真正知道斩雷他究竟是如何看待你,不过也绝不是毫无情分。于我个人来说,如果这句话能让你还能相信什么的话,也就足够了。”
“我……”忆雨移开了视线,微微将头抬向天花板的方向,可只有白色的油漆与未被点亮的灯,夕阳的光线将她微微抬起的双手的影子映射在素白的布裙上,半响,她深深吸了口气,“这样……可是……”
“我想,说出这话时,他也并没有想要你的回复。”
“我不知道怎么回应,抱歉,在这样一个场合下。但是,即使这样,我也不会甘于就如此下去,甘于臣服,你明白是这样的,对吗?”
“哎,我知道的哦。就是因此,我才会想要告诉你这点,和国事无关——你也好,斩雷君也好,都是值得的。”
“……”
爱理卡虽觉得有些不妥,但仍保持了沉默。她并不是没听出来亦光私人的态度仍然有些摇摆暧昧,但在劝她和自己方合作的情景下,也顾不得这些细枝末节。况且,她打量着听完这席话后终于露出了不安、伤感和感慨的表情的忆雨,也觉得这样的确有些效果。
“我……”
忆雨将面孔轻轻埋入双手之中。
在过度的紧张过后,汹涌的感情将她埋没。
她没有答案,但她知道自己不得不向前迈出步伐,哪怕是利用,哪怕是背叛,她也……
她也需要走出一步。而这机会,犹如神赐的机会降临。她还想再次相信自己的命运。
“芙蕾女神啊……”
她轻声的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