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麟西环视一周,让诸位将领暂时散去,她长长的吁了口气,转向温云岚:“云岚,麻烦你帮我联系一下皇兄。我……会亲自向父皇禀明我的失职。”
温云岚略带担忧的看向罗麟西,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
罗麟西像是吓了一跳般的,眼中浮现了迷茫。
“我也知道,希丝大概是在想什么。她不会回来了。我们过去把她想象的太懦弱,也或许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吧。”温云岚说道,“但是,我也知道,西儿你在想什么。”
罗麟西默然不语。
“这其实也不算太坏,总得有个人——总该有个人给普帝国的天马行空上个弦了。这不是内乱而是外患,并不是太坏。别负担太重了。从源头起,引狼入室的并不是西儿你。”
罗麟西再次长长叹了口气。不过,她还是有些疲倦的点了点头。
温云岚走到稍微远的地方,拿起了中继器,准备与普帝国中央的事务官通话。
“哎?你说什么……”
温云岚不知是在说什么,但他的脸色一刹那失去了血色。接着,他看向了罗麟西。
罗麟西感受到了目光,不由得回看了温云岚。
温云岚露出了一个夹杂了震惊与茫然的眼神。他没有对通话的另一面说再见之语,只是缓缓的放下了中继器,他的手轻轻颤抖着。
“西儿……”
温云岚最终没有能说出口。
他走过来,搂住了罗麟西的肩膀。能感到他的力气很大,甚至有些急躁。
罗麟西有些挣扎,但更多的是,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怎么了?”
“冷静下来,听我说!”
“怎么……?”
罗麟西还是第一次被温云岚以这样强硬的语气说话。
温云岚却半天都没有说话,最终,他几乎是像复述书本一样,颤抖着说出了三个字。
“太子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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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麟至并不是一位狂妄到从未想过自己的死期之人。
事实上,作为普帝国的太子,他也几次遇到过性命之危。其中一次就是,当普帝国宣布和风露联姻后,对此不满的光族激进派——也或许是假装为激进派的暗族细作——就曾组织过刺杀,若不是温云崇以身相代,他恐怕那时就性命堪忧。
他非常清楚的是,想要他死的人,总是不会少,甚至比希望自己活下去的人更多。就算是深受自己恩惠、在表面上表示臣服之人,也未必不在背后有别的算盘。
正因如此,才会在自己的身边安排如此多的人手——护卫的禁卫军,试毒的侍从,面貌相似的替身。他随时都在准备着和死神搏斗,而且说不定他已经在这场旷日的战斗中,取得过几回合的胜利。
这是他从年幼的时候,就明白的道理,就熟悉的生活。他一直明白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与敌对方的斗争,乃是生活的常态。
但是,罗麟至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是这样离开此世的。
“诸位且先退下小憩。”
父皇出征,国事暂且由罗麟至监理,他方与亲近臣子讨论几则政务,便到了短歇的时刻。众人都依言退下。而罗麟至却仍然在看着方才的呈报。
他有心做出成绩,但也知晓不能让父皇忌惮,其中分寸,尚在他脑中考量。
然后,突兀的,从背后传来了声音。
“至儿,一晃也是十七年了,你也是大孩子了呢。不,都是要做父亲的人了。”
房间中并非仅剩罗麟至一人,还有诸位护卫、侍从和文墨小厮。
但是,就如是从空间中割离开来一般,只剩下罗麟至与说出此话的人的气息,其他人都呆然不动。与其说是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不如说是直接被定身了一般,如木头般,露出呆滞的神色,垂着手。
罗麟至警觉的转过身,站了起来,但在那一刻,却被人用手握住手臂。
“不要害怕。是我。至儿。——虽然这么对你说,你也必然会感到诧异。”
来者是位女性,她穿着传统的普帝国贵族服饰,面容在三十岁左右。
罗麟至愣住了片刻。
“你、你是……”
“虽然有十七年了,不过,我的爱子呀,你应该还没有忘记自己母亲的脸庞吧。”
来者与普帝国已故的皇后罗永槐长相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