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记不得有多少次了。在写你的时候,泪下千行。
“我不想......”你微弱地说。
听到你的声音,我一阵惊喜。我以为你醒了。但是,你并没有。这仍旧只是你的呓语。
我朝你俯下身去,我贴近你。我听到你在说:“不想杀你。”
“你说什么?”我握着你的手。
你的眼睛睁开了。我看到自己出现在你眼睛里。
我说:“你杀了谁?”
你因为高热而烦躁地在枕头上扭动着头部。你推开我的手。你说:“走开。不要。不要这样看着我。”
你挣扎着抓住枕头,你痛苦地用力向后仰着头,你的胸膛起伏着,汗水顺着你的脸颊和脖子往下流。
你汗如泉涌地说:“不要这样看着我。”
我看了吴顺一眼。
吴顺过来把你扶起来,靠在他怀里。
我端起药盏,小心地送到你嘴边。
吴顺说:“再喝一点药吧,喝下去全身的伤口就没有那么痛了。”
我的药勺轻轻触碰到了你的嘴唇。
你昏昏沉沉地本能地喝了几口药。我看着你的喉结在上下动着。你把药吞了下去。
你躺回到枕头上。你举起胳膊,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你再次说:“不要看着我。”
你说:“欠你的命,我会还给你。”
“欠我的命?”我看着你。我把药盏放回案几。
“你知道他在说什么吗?他杀了谁?”我问吴顺。
吴顺迟疑了一会儿。他说:“有可能,他是在说那个西贝尔的女人。我们奔袭到草原最西边的一个部落,在那儿有个大美人。除了眼珠是天蓝色的,皮肤更白皙,个子和鼻梁高挑些,她的五官轮廓,特别是侧脸看的时候,长得很像小姐。神态、说话的语气,都有点像小姐。”
我说:“然后呢?”
吴顺说:“少主人表示看上了这个女人,用她的族人威胁她,要她顺从。然后,少主人骑马把她带到了附近的一个湖泊旁边。他让我们都走开。我以为,我以为他是因为实在太想小姐了,以为他是想要在那个美人身上找到小姐的影子。我们都以为是这样的。”
我说:“他看上了那个女人?他让你们都走开?不可能。”
吴顺说:“是啊。过了一会儿,他叫我们过去。我们都吃了一惊。因为他把她杀了。她衣服整齐,发髻丝毫不乱地死在他脚前的地面上。死亡来得如此迅速,她都来不及改变脸上吃惊的表情,也来不及把眼睛闭上。鲜血流了一地。”
我大吃一惊。吴顺说:“然后,他就让我割下这美人的首级,把尸体丢进湖水里。我们带着她的头回到营地,他把美人的头扔给她的父亲。”
我捂住了嘴。我看着吴顺。看着你。我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
吴顺说:“那美人儿看上去很信任他,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会被杀,她死的时候,脸上都是说不出的惊讶。”
“可是,为什么要杀她呢?如果他并不想占有她?”我问。
吴顺说:“因为她是正在朝着临水方向狂奔而来的勿吉左贤王大索的爱妾。她就是大索的性命。”
我看着你。我的眼泪充盈了眼眶。
吴顺说:“他现在烧得神志不清。他可能以为小姐是她。”
我闭上了眼睛,眼泪顺着我的脸颊流下来。
你再次在枕头上扭动了一下。我再次握住你滚烫的手。
你看着我,喃喃地说:“那是罪恶。我知道我杀了你是一种罪恶。”
我含着眼泪对你说:“那不是你一个人的罪恶。那是这场战争中人们共同的罪恶。”
我说:“我也并不是她。”
可是,我真的不是她吗?
(二)
我心痛如绞地看着你的烦躁不安,你的痛苦难当。
忽然我想起了什么。我伸手把脖子上你母亲的那个护身符摘了下来。
我轻轻抬起你的头,把它重新挂在你的脖子上。
护身符亮晶晶地从你脖子上垂落下来。
我抓住你的手,把护身符轻轻放在你的手心里。
我让你的手握紧它。
我说:“抓紧它吧。母亲的爱会护佑你的。她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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