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都住在这里。
攻占燕塘关和怀州之战的折腾,各部整编,还有随后川流不息的那些战事,你虽未亲临战场,但也少不了劳心费力。入城之后,你的病情一再反复,数次刚刚见好又再度不支倒下。最后,马太医这么温和低调的人,都忍不住生了气,当面斥责你说,如果你再这样不肯好好休息,必然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他说,若你不听他的吩咐,再敢起身去操心那些外面的事情,他就只能告辞回家安度晚年去,因为他即使在你身边,也是完全无用的。
马太医的动怒,终于让舅舅下定决心拿出了家长的权威。不容分说,舅舅严格按照医嘱,令全家人严密地看住你,只能卧床休息,不能管外面的事情,也不允许外面把任何军政消息传递于你。你想要辩驳,想要讨价还价,但却力不从心,无法进行长篇的辩驳。你只得卧床安养,听从了他们的劝说。
我来到燕塘关后,每天的工作,就是全心全意地侍奉你,让你能够早日康复。
我日夜都陪护在你的身边。
我一直都记得那天的那只蝴蝶。
(三)
“不要动。”你说。
我看着你。我问:“怎么?”
你说:“你看。”
从我身后翩翩飞出了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它扇动着翅膀,环绕着我飞。我们一起看着它在我绣花的裙边和颈项上的璎珞之间婷婷袅袅地飞着。
你说:“好漂亮的蝴蝶。是我的幻觉吗?这个季节,都已经是深秋了,怎么还会有蝴蝶呢?它怎么飞进房间里来了。”
我们看着那只匪夷所思、不知从何而来的蝴蝶。它停在我手中的团扇上。它停在扇面上刺绣的红色花朵上。它停在那里,开始转动着头部,触触点点地忙碌着。我想要挥一下扇子,让它飞走。
你说:“不要。让我再看一会儿。”我说:“好。”
我们静静地坐着,看着它在扇面上急急忙忙地转来转去。
你说:”卧床太久了,厮杀也太久了,都快忘记了外面的世界。原来它还是这么动人的。”
我说:“是啊。就算是在战乱仍频的年代里,蝴蝶,也依然还是这么美。”
你说:“都不记得上次看到蝴蝶,是什么时候了。”
我说:“我记得。”你看着我。
我说:“是看着你在我对面打坐的时候。”
你看着我。我沐浴在你的目光注视里。我们互相看着对方。
过了一会儿,我的睫毛闪动起来。我的眼光转向那只蝴蝶。
我说:“其实,蝴蝶常常有,只是,我们不常有现在这样,静静地看着它,清楚地看到它的心境。”
你说:“是啊。我们只是失去了这样的心境,并没有失去蝴蝶。”
你说:“我觉得这样的日子,很美好。”你说:“真的。非常美好。”
我的手颤动了一下。蝴蝶从扇子上飞了开去。它绕行了一两圈,又回到了上面。
我说:“我可不想你生病。看着你生病,就像剪刀绞碎了我的心。”
我说:“我还是希望你好好的,生龙活虎的。哪怕见不到你。”
你说:“我让你担心了。”
你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在你的注视下,我觉得自己正在融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