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从北线回来的。汉王一再劝他回来,也是为了让他得到充分的休息。如今,温泉行宫这样熙熙攘攘,他怎么可能有安心的静养?以他的秉性,他必然会在病中仍为汉王殚精竭虑,为国事呕心沥血的。”
我说:“汉王也好,父亲也好,大将军也好,都是对琴儿恩重如山的亲人,汉王的不安,就是我的不安,父亲的心痛,就是我的心痛,大将军的劳乏,也就是我的劳乏。诸苦交迫,且痛且愧,我每日都很煎熬。求汉王体恤,帮琴儿免除这样的内心痛苦。”
我看着刘申。
我再次伏地深拜说:“琴儿跪求汉王恩典,颁发禁令,一劳永逸地解决所有这些问题:令汉王心安,令父亲瞑目,令大将军静养,令朝议平息,令琴儿免受煎熬。”
(三)
刘申听了,脸色再度变得温存。
他伸手拉我。
他说:“琴儿,你且起来再说吧,这样寒冷的天气,在地上跪久了,你年老之后膝盖会因为现时的着凉而疼痛的。”
我继续坚持在雪地里跪着。
我说:“汉王,琴儿刚入宫的时候,有人指给我看你的近侍总管太监,有人告诉我说,他是因为在病中仍呕心沥血侍奉汉王而得到汉王的恩宠,获得提升的。”
我说:“因为此事,宫中上下众口一词,都说汉王是有情有义的仁君,为汉王尽心竭力,必可得到汉王的信任与器重。汉王从来不会辜负那些忠诚于他的人。”
我说:“大将军和总管虽然身份高下不同,但也一样,都是汉王的臣下仆从。为什么同样身为臣下,同样抱病为汉王呕心沥血,在汉王心中,却感受不同呢?”
我说:“汉王究竟希望大将军怎样做才能感觉心安呢?是希望他在温泉行宫闭门不理前线战事,像运州的那些上疏议论的臣子那样忙于冬令进补、吟风弄月、把酒赏雪吗?”
我说:“如果这就是能令汉王心安的,就请汉王明确下旨吧。”
我说:“臣妾恳求汉王,替养育照拂了我16年的父亲,解除他唯一的儿子的辛劳,让他得到真正的休息吧。”
(四)
刘申看了我一会儿。
他脸色更加温和地朝我弯下身来。
他拉着我的手,再次说:“琴儿,你说的这些,我都听到了。你先起来,咱们到屋里说话,屋里比雪地里暖和。好吗?”
他看着我。
他靠近我,小声笑着对我说:“你不会是特为这样楚楚动人地在雪地跪着,等着我心有不忍,只能怜香惜玉地当众抱你起来吧?”
他继续靠近我。
我默然站了起来。
他看着我站起来,他的嘴角再度露出一个笑容。
他在距离我很近的地方,几乎是正视着我的睫毛,轻声地说:“你站起来得这样快,我是该庆幸自己非常有说服力呢,还是该悲伤自己几乎没有吸引力?”
我垂下睫毛,低头不语。